阿悟冷冷地望着田。

“蠢事？你们才是做了蠢事吧。从无家可归的病患身上摘除器官，移植到有钱人身上。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容许这种行为吗？真的以为我会一起同流合污吗？”

“什么？你刚才明明！”

“那是因为我认为这么说比较安全。要是当时拒绝协助你们，你搞不好会直接攻击我们灭口，所以我才假装配合你们。”

“怎么会！太过分了！”

田恨恨地低声组咒。阿悟闻言，恶狠狠地瞪向田，他的魄力逼得田不自觉退了退。

“狠？是谁比较狠！你可是从自己的病患体内摘走了器官啊！你从自己该保护的对象身上偷走了他们的器官！你不配当医生，你只是个罪犯！”

阿悟的怒吼无情地落在田身上。田有如被打碎下巴的拳击手，缓缓滑落，跌坐在地板上。

“好了，都解释得够清楚了吧。差不多该把那本活页夹交给我了。”

小丑慢慢走向田。

“阿悟。”

阿美站在阿悟身边，悄声说道。阿悟面向阿美，展露笑容。

“嗯？”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院长合作。”

阿美垂下眼。

“别太意，我完全没跟你解释，你当然会误会。”

“可是阿悟是考虑到我的安全，我却对你那么过分。”

阿美的声音细若蚊鸣。阿悟轻轻抚摸阿美的头，掌中传来乌黑长发的柔软触感。

阿美露出似笑似哭的神情望着阿悟，将自己的右手缓缓覆上头顶的大手。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吧？我们已经安全了对不对？”

“嗯，是啊。”

阿悟看向小丑。

事件应该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只要小丑得到那本活页夹，带着资料向警方与新闻媒体揭发一切，事情就能尘埃落定。没错，原本应该是如此。

但不知为何，担忧仍紧紧占据着阿悟的心头，越发膨胀。

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小丑一步步逼近。

“我、我们做个交易吧！”田忽然高声吶喊。

“交易？”小丑疑惑地瞇起双眼。

“没、没错。应该是有人委托你来抢这份资料吧？是我至今移植过的某个病患，花钱僱用你来消灭证据的，没错吧？那我就出两倍，不、三倍的价钱，拜托你放过我吧！好吗？这交易应该不坏吧？”

田献媚地仰望小丑。

住口啊！阿悟脸色一僵。假如这个男人的目的只有钱，他不可能采取这种舍身成仁的手段。他甚至，开始就不会想揭穿“秘密手术”的真相。

但小丑在阿悟插嘴之前便有了反应。他举起至今垂在身旁的手枪，瞄准田，指尖扣住扳机。

“钱？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才这么干吗!?”

小丑的声音低沉得有如地底来的魔鬼，愤怒令他双眼充血，使劲扯起双脣。田与东野怕得五官扭曲。

“你觉得我是想要钱才做出这些事吗？怎么了！回答我啊！”

小丑激愤难耐，食指逐渐施力。阿美大喊一声：“不要啊！”遮住了双眼。

“复仇！”阿悟全力吶喊。

“你说什么？”

小丑放开扣紧扳机的手指，瞪向阿悟。

“复仇，你是为了复仇才如此费尽苦心。你珍爱的对象成了秘密手术的牺牲品，是吧？”

“没错。”

小丑语气阴沉地开始述说：

“这些家伙把我最重要的人切得四分五裂。他们趁她意识不明的时候，擅自切开她的肚子，拿走内脏。我一开始还不敢置信，一直怀疑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当我开始调查，得知这些家伙在医院里干的好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那个人是你的家人？还是？”

“是情人。”小丑勉强从喉头挤出几个字。

“你很珍惜她吧。”

小丑闻言，点点头。

“我当然珍惜她，为了她，我甚至能抛弃这条性命。”

“那你就拿着那本活页夹去自首，然后对警方、媒体宣传这间医院的秘密，让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全国。这才是你的目的啊。你要是现在杀了院长，你就只是个杀人犯。你最珍惜的那个人一定也不愿意你落得那种下场。”

阿悟拼命吐出有如戏剧般的台词。

就算这个男人是想让大众的目光聚焦在这间医院，他还是做了不少过于冲动的举止，例如对阿美开枪后绑架等等，他甚至在藏身过程中袭击阿美，难以控制自己。阿悟实在无法预测小丑还会做出什么惊人行动。

小丑握着手枪的手臂隐隐颤抖着。在场所有人沉默不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拜托快住手吧。”

阿美的喃喃自语缓缓拨动房内的空气。下一秒，小丑放下握着手枪的手臂。

“那就那本活页夹给我。”

小丑俯视着田，静静地说道。阿悟仰天闭上双眼。

结束了。这如同恶梦般的夜晚总算要结束了。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解脱渐渐填满心头。阿悟睁开眼，对身旁的阿美淡淡一笑。阿美眼眶溼润，对阿悟回以笑顔。

“快一点，赶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