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间鸨娘给红豆起了一个好听的艺名——思思。
冷在天望着昏迷一个月的冷空,叹了口气问向一旁随侍的西域名医沙陀弥“空儿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难道真没有办法让他清醒?”
沙陀弥无奈摇摇头“大公子能维持现状已是不易,这毒素侵害了他的四肢及神思,毒药的分量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大公子死,也不会让大公子醒过来。就如一具植株一般,虽然会生长也会排泄,但是他不会感到疼痛和外界的变化。”
沙陀弥的话让一旁揪着一颗心的秦臻儿瞬间失声痛哭“空哥哥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遭此劫难。真是天妒英才,冷二叔,您一定要救救空哥哥啊。”
冷在天无奈安慰“臻儿,我早劝过他不要去无量宫蹚那趟浑水,可他偏不听。如今这个结果,我也真是愧对大哥大嫂。”
秦臻儿擦了眼泪,望向床上的冷空。这样的冷空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金刀秦家联姻的对象。可如今她却不能将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虽然她心中也不愿意将终身托付给如死人一般的冷空,只是现在却无他法。如果就此退婚,江湖上会觉得她秦家做事太过势力,可不退婚就要赔上自己终身的幸福。
冷在天知道秦家此时派秦臻儿与其大哥秦浩来此,名义上探望重伤的冷空,实则是为了在他这里看看这一桩婚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毕竟现在的冷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对于江湖名门金刀秦家来说已经算是弃子。他想及此处望了一眼床上的冷空,叹了口气“是空儿没这个福气。臻儿,你回去告诉你爹,我们凌云阁不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秦浩站在秦臻儿身侧听罢冷在天言语甚是替自己的妹妹欢喜,此时却不能流于表面,他暗地里扯了一把已经面露喜色的秦臻儿,皱眉示意后故作悲伤的将与父亲商量好的说辞娓娓道出“冷二叔不必伤怀,如今臻儿还小,就算是成亲也得等臻儿十八岁时再说,这距今还有三年……”
冷在天接话道:“我明白秦兄的意思,你回去告诉秦兄,如果三年后空儿还是醒不过来,那么臻儿与冷家婚事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嫁各随天命互不干涉,我们自是不会厚着脸皮耽误臻儿终身。若是空儿醒了,那么婚约依旧,这也好全了我哥嫂的心愿和这桩婚约。”
秦抒远本就如此告诉秦浩自己的打算,如今秦浩听冷在天如此说心中甚为满意,忙躬身行礼“冷二叔高风亮节,晚辈相信这凌云阁在冷二叔手里,定会发扬光大更甚以往。”冷在天闻言,只是微笑并不回应,带着众人退出了冷空居住的月华斋。
看着秦浩和秦臻儿向凌云阁大厅行去,冷在天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二人最后拉开一段距离,不多时凌云阁管事孙辉,也是冷在天唯一的师弟悄悄从房后转出跟上前来,冷在天小声问道:“可找到那浑小子了?”
孙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道“还没找到言儿下落。师兄,咱们是不是对言儿太严苛了,成日里让他练功也没个休息,就是空儿当年也不是这么个练法。”
冷在天听罢一甩袖,怒瞪孙辉,孙辉忙退后一步拉开与冷在天的距离,只听冷在天怒道:“你懂什么,练功若是逃一日那跟逃一辈子有什么区别,他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下,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孙辉忙点头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再去找。”说罢便匆忙离开。
而此时冷在天口中的“浑小子”凌云阁二公子冷言,正游荡在终南山下小镇的大街上,体会着第一次离家出走带来的快感和刺激。
这几日父亲像是疯了一般,每日鸡还没叫便站在自己房门口叫他起床练功,他感觉自己比师兄弟起得早,却比他们谁都睡得晚。尤其是大哥冷空受伤昏迷之后,父亲更是变本加厉。他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有经受不住师兄弟们冷嘲热讽,因此他的逆反心也被拱到了极限。
这一日他说什么都不愿再待在凌云阁中,所以趁着父亲招待秦家兄妹和西域神医,便偷偷跑了出来,誓要闯荡江湖成就一番功绩再回去。可是当他走到小镇中时已近傍晚,一日未曾吃过东西的肚子在此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他只好先找个地方填饱了五脏庙再说。
冷言拿的银两有限,只能找个小馆子吃碗面。面馆小二见他一个半大孩子独自出门,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习武之人才有的凌厉,心知一定又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闯荡江湖的小子,倒也并未过多搭讪,给足了他一碗面便不再理会。
冷言虽然很少出门,但听几位师兄说过外面的情形,此时倒也算是沉得住气。吃了一碗面,擦了擦嘴,正准备结账,忽听就近一桌两个中年男子闲聊:
“今日中秋,晚晴楼里倒是热闹,那思思姑娘就要揭开面纱,也不知这鸨娘藏了两年的人儿究竟是个什么天仙模样真叫人心痒痒。”
“老哥想去的话,兄弟我陪你去见识见识不就得了。”
“哎,你有所不知,晚晴楼鸨娘借着这个机会是要狠赚一笔的,单说入晚晴楼,只要你跨过第一道门槛便是二两纹银,想有个座儿价钱再翻倍,若是想坐在台前价钱翻两倍,想要睹真容价钱翻八倍更别说与思思过夜了。你算算这就得多少银子?”
那人细细算了算,近乎失声道:“这还不得二百多两银子!”
“可不是,若是想买思思姑娘初夜,少说也得五百两,那是咱们能去的吗。我听说知府陈大人和那个东郊的陈员外兄弟俩早就暗中给了鸨娘银子就等着今夜了。”
“这里面的水也太深了吧。”
“可不是,这晚晴楼的鸨娘心太黑,单是这思思献艺的噱头一出就给她赚了不少银子,更别说那些已经接客的窑姐了,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
这人回头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的陈员外不单好女色,更好童妓。晚晴楼有一半的产业算是这陈员外的,因此这几年鸨娘没少往他那里送女童,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百姓们都悄悄议论,说着陈员外是听信了炼丹术士的话,说这女童身上的灵血可以助他延年益寿得道成仙。”
“这种话也能当真,若是真的,咱们这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哪一个也没真的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啊。”
“可不是,所以说啊,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二人说到这里,一旁的冷言却再也坐立不住了,没想到终南山下居然还有这样龌龊的行径,真是令人发指。今天他听到了,这事情就不论如何都得管上一管,要不然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如何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
想到这里刚满十四岁的冷言热血沸腾一刻也坐不住,站起身结了账便出了面馆。可是出了面馆他才想起来,自己就连晚晴楼在哪儿还不知道,于是又折回面馆打听了一番。
小二见他去而复返以为他落了东西,不曾想冷言张口便道:“请问兄台晚晴楼怎么走?”
小二被这话惊到,将冷言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心中不禁赞叹真是精力旺盛的少年郎,小小年纪就敢逛窑子,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晚晴楼的那妖娆多姿的小相好,于是决定今夜也要去会一会那风情万种的小娘子解解乏才舒坦,随后小二指了指城西南的方向,眼中露出同道中人心心相惜的神情,直看得冷言莫名其妙。
冷言一刻都没有停留,疾步向城西南走来。走到街口才发现这里是一条花街柳巷,此时人头涌动都向着一个地方行去。他见大家方向相同,便知这些男子定是去晚晴楼看那个什么思思的,于是他便也悄声融入其中向着晚晴楼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