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止惜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无法看清,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腐臭味。
臭味熟悉得让她顿生了惶恐之心,仿佛面对铺天盖地的山崩海裂一般。
恍惚记起在这里度过了近五百年之久光景,漫长岁月如一场恶梦,日夜挣扎无法醒来,无论多久都无法习惯。于是拼了命想逃离,或许在离开几百年后,恐惧感依然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着。
这那个魔鬼似的大王囚禁她的地方啊!可,可……她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母亲施法给她换了副娇容,公主带她去了美丽的王宫……她在那里呼吸到了带着清香的新鲜空气,看到了美丽的太阳,睡到了舒适的床,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而后,那国王死翘翘了,频临死亡之际居然收她当了义女,摇身一变成了公主。
虽然他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去救深陷囹圄的小公主,但她大可以不做,反正他已经死了,不但能再对她做什么,她还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
虽然只是义女,但终究是个公主,也就是说除了公主和冷脸王后外,便数她为尊了,更进一步说若将那对母女除去,整个九尾白狐国便是她的了。
她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办到,甚至可以拥有更多,届时她便可以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
——一切是那么美好!可是为何还会出现在这?
难道至始至终没离开过,一切只是一场梦?
倘若真是一场梦,那么这个梦也未免太过真些?哦,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白止惜霍地起身,不料撞上头顶上结果,引来了一阵欲裂的疼痛。她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哇哇大叫。疼痛之余,发觉脚腕被沉重的链条锁住,无法肆意动荡。
他这样待她,这样待她……可见对她之痛恨!
眼眸里顿生恨意——那是几百年周而复始的眼神。
忽然,透过墙缝微洒进一道微弱的光来,光线下她瞧见了一些极其恶心之物,什么老鼠,蟑螂,蚂蚁之类的。
它们密密麻麻遍布四周,正四面八方地朝她攻击,企图侵占她的身体。
“走开。”白止惜厌恶地大吼。身体却因倦怠使不出劲,任它们侵袭。
就在这时,又惊奇地发觉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东西蠕动着似朝她而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巨蟒,霎时吓得脸色苍白,恐惧之心如霎那间涌来的潮水,顷刻将她淹没。
蛇身几乎有她身子一倍大,身长也不下十米,而它的嘴只要那么轻轻一张便能将她整个活吞。
一双碧绿的眼睛正直勾勾打量着她,而眼眸尽是饥饿,白止惜看着心不自觉一颤。
它不断地往前梭,而她的心也跟着那扭啊扭的,最终扭成一条线。
“啊!”白止惜惊叫。
结界向来只困得住她,其他生物一概来去自如,这回是死定了!
她要死了。可她还不想死!
生命若断送于此,即便化作厉鬼也不甘心!生命怎么也不该只给予她恨与痛苦,至少还应该给她时间平息痛楚,享受人生的乐趣才是?
“啊!不,走开!”颤抖的声音因害怕而语无伦次起来“不……不要再过来!”
卯足劲拍打地板,墙壁,大声呼救。
“救……救……命啊!”
呼救声地动山摇,四周却静得可怕,只有越来越近的蛇气息和内心绝望的心跳声……
白止惜直觉闭上双眼,“叮咚”声响从耳旁划过,眼前漆黑一片。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干软床上。
啊!白止惜冷汗如雨下,愣怔半响才回过神来。
原来,原来只是一场梦!啊!梦而已!
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大口气,伸手拭擦额间的的汗,然后挣扎着起身,不料引一阵剧烈的疼痛。
“哎哟!”疼痛似提醒了她,蓦地里想来自己被几个人类打的事实。
这对于一个妖来讲耻辱,对于她而言是更是耻辱中的耻辱,可此刻思来却略带着几分喜悦。她如同鉴赏珍宝玩物般打量自个身上每一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沉思这真实的疼痛,真实的环境,嘴角逐渐勾起了一丝笑意。
正思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窜进耳际,白止惜即刻隐去笑意,恢复惯有的冷若冰霜。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连几个流氓都打不过。让你待着不要乱跑,哪知我一个转身你就溜得无影无踪,看来,还真该随那些流氓把你打死,或是卖到妓院去。”
这就是昨晚穿道袍扛她的那个男人。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自那日他从野兽嘴里救下她之后,就如同幽灵般缠上了她,无论她到哪他都要跟着,怎么甩也甩不掉。
说来也丢人,她竟一个不慎被一个野兽叨着险些丧了命,幸亏他及时救下她。可以说,他还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告诉白止惜,说他是一位道长,法号尊缘。
这个白止惜是信的。但他虽是个道长,却绝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对她态度恶劣极了。说话的时候是毫不留情的,什么难听就说什么。所以被他缠上心中才极为不安,但终究揣摩不出他心里打着个什么主意。
不过,他就算没有不安好心,她也是不情愿有人跟在她身旁,她白止惜向来可都是独来独往,不习惯这样,因此,她才趁着他外出时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