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见他转身离开,喜喜又急又气。他这个人怎么好人只做一半,虽然百乐门就在旁边,但总是要到大路上,现在这样叫她该如何是好?
听见远去又折回的足音,她怀疑抬起头,却见他手拿着黑色套袋,解开是一套崭新漂亮的三件式藏青色西服。
“妳先套着吧。”他抽出西装外套,展扬为她披上。
抚着西服布绸,上头还有新订制的浆洗味道。”谢……谢谢你。”原来他不是丢下她不管,而是更体贴地为她设想……
呼唤声自远而近,另一辆脚踏车打横停下。
“原来你在这里,我以为我跟那群小孩纠缠太久你不耐烦了,什么事耽搁了?”周易枫随他的视线望去,更发疑惑。
衣裳毁坏不整,妆发凌乱,这两人刚刚在做什么好事?还有,德伦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连期待已久刚做好的西服也在她身上?
“你认识她?”眉眼微挑,他的语气令喜喜自形惭秽,那是一般人对舞小姐投以的菲薄目光。
虽然他是男人,虽然全上海十个有八个男人都希望她能赏光喝杯酒跳支舞,但她仅只是玩乐性质,陪消磨时间的对象罢了。
那些捧着大把钞票讨她欢心的酒客大亨,无一不是有钱就是大爷的心态,爱慕眼神下的贱视,她看习惯的了,但现在心头怎么会这么难受……
她突地瞇紧眼又睁开,发觉晕眩一直没消退。
没回答易枫的疑问,常德伦黑眸紧盯着她,浏海下的眉头微蹙。”妳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怀疑妳的脑组织受到了伤害。”说着,他已经跨上脚踏车。
“走吧!”
“你的外套还在她身上,不拿回来吗德伦?不是说好改天我们一起吃饭时穿给我姑妈看的?”周易枫追上去,他们两家跟麦家是世交,平时公事繁忙,除了偶然的小聚外,只有在过大节时才会正式办个聚会,每个人都会盛装出席。
这次为了他姑妈回上海,三家特地选在这几天就要吃顿饭,连系连系关系。
“没关系,只是外套。”迎着风,他喊得大声了些,也传进了喜喜耳里。
拉紧他的西服外套,她不禁幻想着他挺拔的身材穿上这套西服会有多引人注目。
女人家对于布绸总是有过人的直觉,这色料是一种黑与蓝的过渡色,浅于黑、深于蓝,并不常见却好看极了,她曾见几个洋人穿过,但总觉得洋人的白皮肤相较之下太过突兀,反倒是他略显麦色的肌肤,两相搭配起来应该会多几分典雅考究的气质。
噢,刚刚那个男的唤他德伦,她记起来小铃跟她介绍过他,他叫常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