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玥打量着眼前不比她大多少的叶庭,这个白荧鸾最宠爱的孩子,夜邻钦定的太子,明明还未过成人礼,却已经能打点夜邻上下的事务。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对叶庭感兴趣,不明出身却深得白荧鸾的欢心,或是无法撼动白荧鸾想从叶庭入手的人。
见玄玥毫无畏惧如此光明正大的打量自己,自来了这宫中,除了母亲和妹妹,整个夜邻再找不出第三个有如此胆量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庭当然知道玄玥的姓名,甚至在玄玥站在这之前就已经查了她的所有身世,对于如今的夜邻来说从逐渐被分权的堃恒王手下查到这点消息并不难,又或者,堃恒王并不打算隐瞒玄玥的身世,因为,确实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玄玥。”
玄玥微微低下头,语气淡淡,似乎对眼前的人已不再感兴趣。
短暂的沉默让叶庭眉头微皱,“……一会宫人会带你去住处。”
看着叶庭即将出门的身影,“嗯。”
叶庭脚步一顿,“明日一早在院中等我。”随后便不再停留。
看着叶庭已经离去的方向,玄玥目光微微闪动,看惯了哥哥们的这争斗,此时再见叶庭,这太子,有些不同。
……
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让人有些暖洋洋的,玄玥坐在亭子的墩上眯着眼睛不知看在何处,耳边听着有些嘈杂的嬉闹声。
“这花真好看,我回去了也要让父王在家里的花园种上。”
“点心也好吃,比我的国家好吃多了。”
“一群小屁孩真没见识。”
“你说什么?”
“果然是小国来的质子,没见识。”
一群明显穿着更好的嬉笑着,这都是夜邻的大族子弟,对于每隔几年就会有小国送来质子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以他们自命不凡的身份,自然不会将质子放在眼里,甚至大多心中不满,为何这些人过着与他们相近的生活,用着与他们无差的东西。
宫人领着一个女孩走来,在花园口停下,此处已经有了些许宫女,皆是陪着花园中的公子小姐来的,在此候命,卑微的弯下头,“公主自去吧,奴婢在这候着。”
女孩点点头,左右盼看,笑嘻嘻的往一个假山旁跑去,“嘿。”
正在发呆的人被突然蹦出来的女孩吓了一跳,眼神柔和看着女孩,微微笑道“言儿可是把我下了一跳。”
言儿假怒,“太子哥哥和母亲这么忙,都没时间陪言儿玩。”
叶庭默默言儿的脑袋,“这不是来陪言儿玩来了?”
言儿嘟着嘴,四处乱看,突然定格在假山上的小亭子处,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坐在边上,双腿乱晃,不知在看什么,笑嘻嘻的凑近叶庭,“太子哥哥,你看。”
叶庭顺着方向看去,便听到叶言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便是昨日被母亲安排跟随你的公主?也不知是哪一国的。”
夜邻的事叶言并不知全部,更深的无论是白荧鸾还是叶庭都不会多与她说,他们不愿叶言也沾染上那份黑暗。
明知叶言定是想岔了,可对于此时有些胡想的叶言,叶庭也只能报以沉默。
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叶言拉了拉,“我们也上去。”
玄玥扭头看着叶庭二人,未起身只是微微向叶庭点头,“太子殿下好。”随后又看向旁边的人,“叶言公主?”这事情能这么拉着当今夜邻太子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位公主了罢。
叶言一愣,从她记事起不止第一次有小国质子送来,可几乎所有人见到两人都会有些慌张与惊恐,像玄玥这么自然而然且这么随意的还是第一次见,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哥哥。
叶庭微微皱眉,“言儿,你先回去。”他并不是觉得这态度有问题,也没觉得不满,只是觉得,玄玥似乎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不太好。
叶言诧异,想说什么,却看到叶庭不太好的脸色,在她心里,叶庭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这般神色还是少见,似觉气氛不大对,不自然的看看两人,也不知想了什么,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才道,“我,我突然想到有些事,先走了,你们聊。”说完一阵小跑离开。
直到叶言离开,叶庭也看向远方,原本蹙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在看什么?”
“鸟。”
“鸟?”
“一只飞不出去的鸟。”
叶庭一愣,看着玄玥认真的侧颜,玄玥扭头看着叶庭,叶庭年纪分明与她差别不大,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让玄玥感受到一种不符的成熟。
扭头太久,玄玥感觉脖子有些酸麻,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看着叶庭,认真道,“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吗?”
叶庭从玄玥的表情中看到的认真,下意识想要回答,却不知如何回答,确实不太一样。
见叶庭久久不语,玄玥再次回到刚开始的模样,看着远方那莫须有的鸟。
叶庭走了,只是隐约间似乎听到后边的人道了一句,“真别扭。”
玄玥知道叶庭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孩童似乎精力用不尽,吵闹声仍旧不停。
“姑娘,殿下让我接您回去”。
玄玥被近在咫尺的声音拉回了心绪,回头看了一眼穿着宫人简装的人,虽然低着头,语气却不卑不亢。
看看天色,似乎确实在这待得很久了,站立起身,几步就已跨过了那宫人已到石阶,“是该回去了。”
直到回去叶庭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在他眼里这种做法更像是逃避,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产生这种奇怪的举动,这种感觉很玄妙,却让他本能的觉得很危险,这是在他以前遇到任何更加危险的事情时都不曾出现。
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吗?
心中有些烦躁的叶庭走出房间,却在庭院中正好碰到归来的玄玥,这个让他烦心的人似乎没有一点自觉,看着叶庭的眼神中似乎在说着,太子殿下是否有话与我说?
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想着还是算了,总觉得跟这人说话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