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舌如簧!”屈桓没好气的问道:“既然你知是非,那你回答老夫,燕王造反是对是错!”
左青答到:“是错。”
屈桓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左青给了这么个回答:“你这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敷衍老夫的?”
左青淡笑道:“先生说笑了,长宁自然是心中如何想,就会怎么说。”
屈桓说道:“那你说说燕王错在哪里?”
左青说道:“长宁于书中偶得圣人言,先生可愿一闻?”
屈桓拂了拂胡须:“既然是圣人之言,老夫自然洗耳恭听,你且说吧!”
左青说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圣人有云舍生取义,而燕王造反,欲杀皇后了却个人恩怨,此事于他有利,却于社稷不利,站在圣人的角度来看,燕王就是取利忘义,所以自然是错的。”
屈桓愣住了,细细品味着左青的这番话,过了一会,他看着左青问道:“舍生取义的一番话确有圣人之气,不过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听闻过,这话出自哪位圣人之口?”
左青说道:“出自孟子之言。”
“孟子?”屈桓眉头拧了起来:“先前说了个孔子,这会又来个孟子,哪儿冒出来这么多连老夫都不知道的圣贤的?”
左青闭嘴不言,这事没法解释。
屈桓问道:“丫头是从什么书上学来的。”
“不记得了。”
“那你是在哪里看的,是太书院,还是典阁?”
“不记得了。”
……
“罢了,想来也问不出来个什么了!”屈桓一脸的郁闷:“既然你明白燕王这么做是错的,为什么还乐见于此?”
左青说道:“很简单,因为舍生取义那是圣人做的事,而不论是我还是燕王,我们都不是圣人。”
屈桓无语了,你都这么回答了,我还能说什么!
左青:“对错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要让我为了所谓的社稷而放下仇恨,忘掉萧皇后曾经做过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长宁相信燕王也是一样的想法。
而且要论对错的话,萧皇后才是真正的取利忘义,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做过多少不讲道义的事情,凭什么她就从来没人指责,而燕王只是想讨回公道而已,就成了不应该的?”
屈桓沉默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是没法反驳的,事实上天下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对错,无非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左青说道:“有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等只是普通人,站不到圣人的角度,也做不到舍己取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屈桓无奈的说:“得得得,张口闭口圣人言,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文邹邹的,不过老夫还是承认,你这个丫头算是有几分读书人的素养。”
左青一笑:“既然如此,先生不妨说说您对此番战事的看法,您觉得此战是朝廷胜,还是燕王胜?”
屈桓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此战之胜不在战事,而在形势,不管是哪边赢,朝廷都输了国力社稷,以当下形势,燕王造反之后老夫判断其余皇子应该也会陆续举旗。
到时候朝廷四地皆反,必然疲于应付,只怕是很难撑过去,就算撑过去了,帝国也一定千疮百孔,到时候又要如何应对虎视眈眈的北辽和寒霜帝国?
所以老夫才会说燕王不该反,他一举旗,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谁也无法控制局势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能在一切失去控制之前醒过来了?”
左青思索片刻,问道:“先生何故认定其他皇子也会紧随燕王其皇后,跟着一起造反呢?”
屈桓叹了口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萧皇后虽然凭手段把信王扶上王储,但是失了道义,其他皇子谁能服气?
燕王造反最关键的是他打破了僵局,局势一变,其他皇子很难忍得住,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他们都有希望坐上皇位,有谁会不心动?”
左青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屈桓所预料,其他皇子都反了,那燕王的形势还是很好的。
她继续问道:“依陈太医所说,朝廷大军会在平阳关拦住燕王,若是燕王攻打平阳关,能有几成胜算?”
屈桓摇头:“一成都没有,平阳关是天下第一雄关,地势险要,守住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凉太祖皇帝就是依靠平阳关才一手建立了帝国,燕王本来兵力就不足,如果强攻,绝对会被杜远将军硬生生耗死。
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平阳关,而在于其他皇子,如果他们反了,朝廷就是后院起火,那杜远拦不拦得住燕王都不重要了。
老夫可以预见到,朝廷和反军的决战不在关外,而在关内。”
左青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