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大凉帝国深冬之际,寒风凛冽,呼啸如刀,整片大地似乎都沉寂下来,透着一股压抑。
而在大凉皇宫之中,这时候却并不平静。
东宫正殿,本应是帝国储君太子的居所,但是今天却透着一股萧瑟低愁。
整个东宫都披挂上了白绫,里面传来奏起的哀乐,低沉而又惨淡的乐曲,听在耳中格外的不适。
在东宫门外,守候着一排又一排的宫女和内侍,他们全都身披素衣,一个个低着头在严寒中瑟瑟发抖,相互间却连一句闲言都不敢多说。
虽然外面寒风刮骨,站上一会之后脸上都能结起一层细霜。但是在紧闭的东宫内部,却完全隔绝了深冬的寒冷。
殿内燃着九尊金炉,时时有宫女往炉中添加炭火,使金炉一直散发着最大的热气,把殿中的寒气完全驱散,身处其中舒适而又暖和。
虽然殿中舒适,但是此时在殿中的所有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因为在殿中高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大凉帝国的主人,已经在位二十八年的恭武皇帝。
帝国君王威仪天下,如同烈日高悬普照大地,这个男人就是帝国的天。
即使他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自然散发出的帝王气息依然使人敬畏卑服。
在恭武帝的下方,坐着一位极尽雍容的贵妇,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而皇帝与皇后同时出现在东宫,这是因为皇帝的长孙,帝国的长宁郡主去世了。
所以东宫才会尽悬白绫,声起哀乐。
长宁郡主是恭武帝的长孙,她的父亲,就是皇帝的皇长子,也就是曾经的太子殿下。
如此尊贵的出身,是普通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但是就在昨天却传来了她的噩耗,年仅十四岁的长宁郡主病重不起,于昨夜子时去世。
正是芳华正茂之时,却骤然折枝,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而当今陛下是长宁郡主的亲爷爷,这一天,在皇后娘娘的陪同下,早早就来到了东宫,看望已经阴阳两隔的孙女。
虽然长宁深夜死去不过几个时辰,但是恭武帝到来之前,所有的事宜早已按部就班注备妥当了。
除了白绫和哀乐,殿中还陈设着一个长长的香案,香案中间摆放着一座香炉,青烟随着香炉顶渺渺升起。
香炉的后面,竖着一块灵牌,正是长宁郡主的灵位。
“大凉左氏九世孙长宁郡主左青之灵位。”
长宁郡主左青的身体静静摆放在香案前方,受香火沐浴,洁白的白布披在她的身上,洁白又略显稚嫩的脸庞十分平静,紧闭着双眼。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只怕会以为她只是睡过去了。
在遗体旁边,侍立着两名宫女掌着白烛,灯火长明,以使阴阳指路。
恭武帝坐在上方,看着已经阴阳两隔的长孙女,眼中蕴含着一抹悲怵和怅然,曾几何时,长宁可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
他轻轻一叹,说到:“长宁这孩子命苦,朕对她还是刻薄了些,有些事情本不该让她承受的。”
皇后闻言,说到:“陛下莫要伤心,长宁这孩子是命苦,也只能怨得她那不懂事的父亲,又如何怪的了陛下。”
恭武帝沉默片刻,似乎是缓过了心神,看了一眼长宁郡主的遗体,淡淡的问道。
“长宁久居东宫,虽说冷清了着,但毕竟是皇宫之中,缘何骤然十四而夭,莫非这皇宫连一个女子都养不活了吗!”
殿中的气氛顿时一凝,谁都能感受到恭武帝话语下淡淡的怒气,天子之怒,如天威滚滚,谁又能承受的住。
这简单的一句话,如果没有让恭武帝满意的回答,只怕会有可怕的后果。
一些心里承受能力不够的宫女,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谁也不知道恭武帝会不会因为丧孙之痛就把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一旦发生最可怕的后果,命令自己为郡主殉葬,那么她们这些小人物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气氛极度紧张的时候,恭武帝命令到:“宣太医,朕要亲自问问,朕的孙女究竟是怎么死的!”
命令下达不久,太医就急匆匆的赶到殿中,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
“微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这时候太医的心里真是叫苦不迭,在皇宫做太医真的不算什么好差事,虽说能有一生富贵,但是灾祸降临的时候那也是真的要命啊。
他最怕的就是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形,陛下正值丧亲之痛,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把自己拉去给长宁郡主陪葬了。
正在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恭武帝淡淡的说到:“朕可问你,长宁岁方十四,正是生机盎然之时,怎会突然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