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奔波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披着一身雪回家。
沈雪英用腊肉下了一碗疙瘩汤,他香香地吃着,说:“虽然不能丧事大办,但能有的都安排好了,就等哥哥回来了。”
说到哥哥,姐弟俩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哭,只是将悲伤深藏在了心底。
沈雪英把搬家的事情说了,“你昨晚就没有睡,今天可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收拾东西,厂子会派车来。”
沈星河不舍地扫视了一圈居住了八年的茅屋,用力啃了一口饼子,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说:“姐姐安排就好,忙不过来就让虎头娘帮忙。”
沈雪英又把张青在争功劳的事情说了。
沈星河冷笑,说:“自己找死谁还拉得住啊?不行,不能白被占便宜。”他大口将面吃完,揣了个菜饼塞进大衣里,拿了帽子风风火火出门,说:“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沈雪英说什么,他的身影就再次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她突然觉得弟弟比自己还像重生的,主意太大了,等哥哥的丧事办完必须跟他好好谈谈了。看着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是曾经的回忆,满心的不舍还有迷茫,弟弟是不是也是这样,才暂时躲出去呢?
这边沈星河打着电筒,高一脚低一脚地往林场走去。
直到家里的灯火变成一点朦胧的星光才随意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喝了一小口酒,驱走寒意,喉咙却像含着锈钉子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又苦又涩难受极了,于是用手拢着嘴喊:“阿黄,阿黄!”
没一会儿,黑夜中便奔出一条黑影,它像箭一样穿梭在枯草中,呼呼作响如骏马奔腾,扑了过来时将沈星河的手电筒都撞飞了。
他没有去捡,倒在雪地里,抱着它的头,看着纷纷落雪,对天空说:“你想不想我?”
没有人回答。
只有阿黄拿头蹭他的胸膛。
沈星河从怀里掏出一个热呼呼的肉包子,说:“真是狗鼻子,给!”
阿黄一口吞进了口中,一边慢慢嚼一边满足地哼着。
沈星河摸着它脖子上的软毛,说:“你想哥哥吗?他明天就回来了……可是他再也不能喂你包子了……也不能带你打猎……”
“他说话不算数呢……”
“说做了大将军就让我做前锋,一起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
“结果他一个人做了英雄……”
人前他是沈家唯一的男人不能哭,一直憋着,只有在这鲜有人迹的老林里,才能放声将自己的痛苦宣泄出来。
“阿黄,他们说大哥死了!”
“我不相信,一定是搞错了!”
“大哥,大哥,你回来告诉我!”
“……”
声音出口便被夜色吞没,回答他的只有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