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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速

第二十一章不速

周一早上的办公室里,李萌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查看这一周的预约情况。一个月前,李萌接诊了一名新患者,一个在学校因为校园暴力而患上抑郁症的初二男生;每周那个男生都来咨询室控诉对他实施校园暴力同学的种种恶行,李萌听得咋舌。难怪人们都说青少年是一个最可怕的年龄。他们有着成年人的身体和思想,却没有成年人对法律、对天道轮回的敬畏之心。青少年作起恶来,常常残忍得让人无法置信。李萌只能一点一点地帮他先清淤,倒空他内心的惧怕和仇恨,建立自信,学会说不。但李萌心里也很清楚,这个男生以一对多,即使自身的心理没有任何问题,一旦成了校园暴力团体施暴的对象,就注定了要吃亏。

其实有个有效的方法,但李萌却不能说。她只能劝说这个男生的母亲(每次带这孩子来咨询室的就是他的母亲)尽快让他转学。因为长此下去,孩子的身心健康也好,学业也罢都将前途暗淡。让李萌欣慰的是,这孩子的母亲还是听得进去劝的。这位母亲担心孩子辗转于本市的其他学校还会碰到以前的人或者类似的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帮孩子办了留学,并打算过去陪读几年,直到孩子可以在当地站稳脚跟了再回来。李萌觉得这位母亲堪称是为母则强的典范,心下十分敬重,就主动帮对方联系了孩子要去的美国学校所在地的心理医生,以防孩子因为文化冲击、语言障碍等问题而产生抑郁。

李萌端着杯子想起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印尼籍的老师给他们授课。那个老师中等个头,身材匀称却绝对称不上健壮。在讨论因为种族歧视而产生的各种冲突时,那位老师提到了印尼的排华现象。真实情况远比李萌听说过的更恶劣更普遍。当地人大多很懒惰,不思劳作,也因此受穷。而华人则有不少的家庭历经数代勤恳的劳作积累,慢慢发家致富起来。他的爷爷刚到印尼的时候只是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卖布货郎。等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家里就已经开了几家的店面了,而到了他这一代,家里的表兄堂弟就有开连锁超市,饭店酒家的了。类似他家情况的华人还有很多。当地人看见华人的富有,心生怨恨,却不反思究竟是什么造成他们之间贫富差异的,只知道一味地嫉妒欺负华人。

他去当地学校上学的第一天,崭新的鞋子就被同班同学给拔了下来,光脚回去的。家里人见状,二话没说就请了师傅来教他功夫。李萌还记得当时一屋子的人听到功夫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有李萌问了一句,哪种功夫,老师冲她眨了眨眼,用汉语答了一句,其实就是咏春拳。后来呢?后来呢?同学纷纷催问。老师摊了摊手,没有后来了。那些人知道了他开始学功夫之后,就没敢再欺负他。其实李萌为那个承受校园暴力孩子想到的解决之道,就是以暴制暴。那些孩子,之所以敢肆无忌惮,不过是因为他们从未付出过代价。针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如果他们疼了,就有可能会罢手,至少能学会敬畏。当然,这些话李萌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样的做法,即使有效,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人在屠杀暴龙的时候,身上也会溅上暴龙的血迹。如果要阻挡恶者,自己要先变成一个更大的恶者,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何况,中国毕竟不是印尼。

看了很多的黑暗,听了很多的故事,李萌有时候觉得心理咨询真的是造福人类,因为那些不快在一个人的心里淤积久了,他的身体也会生病,很多得了癌症的患者都是常年抑郁造成的。他们这些做心理医生的是名副其实的灵魂清道夫。而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挑战不是如何医治病人,而是该如何将从病患那里接过来的心理垃圾及时清掉归零,才能保持自己的身心健康。尼采说过,你若长久凝望深渊,深渊就会回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心理医生也算得上是凝望深渊的人。

李萌正翻看着这周要来的患者医案时,前台来电话问她,有人临时要加一场心理咨询可不可以?李萌问前台要对方的资料,结果前台却告诉她,对方拒绝提供,只说是李萌的熟人。李萌不愿意在没有任何资料的前提下接诊,却因为怀疑这个所谓的熟人就是小辉哥,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预约者说他在半个小时之后就到。李萌其实希望杨辉不要继续这样步步紧逼,他们两个如果能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如果小辉哥故技重施地要用这种方式和她恢复对话,她也只能对他的做法表示尊重和接纳,即使她完全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李萌没像往常一样起身迎接,而是坐在咨询师的椅子上,摆弄着录音笔。门被推开了。

“hello,there,nicetoseeyouagain.”

“sam?!”

“你看,我就说我们认识吧。”这句话是sam回头跟他身后的eve说的。eve看了李萌一眼,见李萌没有别的吩咐,就在sam的身后把门关上离开了。

…………

一个小时后,一个年轻的外国小伙子得意洋洋地从李萌的办公室里出来,和走廊里路过的人微笑着一路打着招呼,大步走出了咨询室,临走之前,他还冲前台抛了个媚眼。李萌办公室的门却关得紧紧的,里面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半个多小时后,那扇门终于开了。李萌胳膊下夹着笔记本电脑,手里拿着速记本、笔和手机匆匆地跑了出来。她紧绷着脸,跑到临时安置教授的办公室里,李萌刚进屋,刘一帆也紧跟着到了。

“你是说刚刚sam来过了?”教授一脸惊讶地问。

“是,他临时预约过来,点名要我给他做心理咨询。我给他刚完成了一个小时的咨询,他刚走。”

“你们都谈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有,都在这里。”李萌一边说,一边激活了休眠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word文档。

“这是你们之间的对话?”

“嗯,他不让我录音。所以我在他走后,就赶紧靠着记忆和速记的内容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尽可能多地记录下来,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们。”

“好,那就让我们先看看你们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李萌让开地方,刘一帆坐到了教授身边,两个人迅速地阅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两人都安静了几分钟,没说话。李萌在一旁耐心地等。她很想知道教授和师兄所出来的推断是否和她的相同,但却不敢开口,怕惊扰了他们的思考,也担心会误导了他们的判断,毕竟她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而他们两个的推断都是基于她所提供的第二手资料,有很多有效信息在没有录像、录音的前提下势必会被丢失。

“需不需要我重述一遍我们的对话?”李萌问到。

“不用了,你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甚至还标上了对方和自己的语调与表情。”教授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想该知道的我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对吧?”说完这话,他的眼光扫向刘一帆,对方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都来说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教授朝着刘一帆扬了扬下巴,“alex,你先来。”

“这次所谓的心理咨询更像是sam自导自演的一场独白。他一直在引导话题,变换话题,始终掌握着主导权”,刘一帆说到这里看了李萌一眼,“我猜,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想让他多说话,才纵容了他的控制欲?说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这样下来,你就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做观察和记录了。”

李萌抿着嘴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刘一帆看到她的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接着回答导师刚才的问话,“整个对话中的话题,脉络混乱,没什么逻辑。除了最开始的地方,其他的更像是随意想起来的内容。尽管如此,还是可以从这些内容里面摸到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更准确的说,他行事为人的动机。整体说来,他更像一个青少年,心智并不成熟,对绝大多数的事情感到无聊和厌倦。但他似乎唯独对信仰这个主题异常地狂热。然而,在咨询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都在攻击那些主流的信仰体系,却始终没有明言自己究竟相信的是什么。这种矛盾之处如果和尸体上发现的大卫之星联系在一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为,他自己接受或者创造出了一种新的信仰体系,鉴于他的年龄、阅历和成熟度,我更倾向于前者。”

教授朝着刘一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李萌挑了挑眉毛。李萌觉得这种情形似曾相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美国,大家一起讨论案例的那些日子。李萌欣然开口,“师兄说得不错。sam的确像个迷失的少年。这和他以往的行为是一致的。大家还记得吧?他拿到遗产后立刻就辍了学,然后便开始不停地旅游,像个流浪汉一样。如果他是个穷人,也许那只是在为了谋生而不得已的游荡,但他却是个富有的人,所以这种做法恰恰反映出他一直在找寻,却总也不得安息的心理历程。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使他停了下来,定居在了d市?还开办了自己的生意?更有趣的是,这些看似非常成熟的行为,却仍掩盖不了他幼稚的内心。在心理上他并没有长大,但他又的确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灵魂的寄托。师兄觉得那是一种新的信仰体系,这话不错,但作为传统天主教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他可能因为一直感到压抑和禁锢才会如此憎恶主流信仰,而且他的心智也没有成熟强大到可以创造一种新信仰体系的程度。所以我怀疑,他是在d市被人传教,而他也欣然地接受了这种新的教义。教义也好,信仰也罢,人是社会生物,最能留住一个人的也只能是人。我认为,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调查他,而是要调查他后面的那个给他传教的人,以及这个新的教义。你们看,他和我的对话中,只是不断攻击现有信仰的教义,却始终没有直接讲述他所信仰的内容。这就说明,他心里也清楚这种教义是不会被广大群众所接纳的,所以我们可以推测这是一种邪教,至少也是异端。”

教授和师兄都在不断地点头,“没错,从犯罪手法上来看,罪犯成熟老练,所以很可能sam在犯罪时有个同伙,而这个同伙非常可能就是那个向他传邪教的人。”

李萌忍不住接下去,“对的,我也觉得sam虽然看上去很强势,但实际上却是服从型人格,只不过由于他的物质条件太好,又处处叛逆,所以容易给人留下错误的印象,让人以为他是主导型人格,毕竟能让他甘心服从的人不多。”

教授挑战李萌,“你给那个他愿意服从的人画个像吧。”

“这个人应该是男性,非常成熟稳重,有人格魅力。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他很有亲和力,从事与人打交道的工作,非常胜任。许多人都愿意把他当成灵魂的导师和父亲看待,愿意跟随他。鉴于sam的汉语水平不怎么样的事实,这个人的英文应该不错,至少好到能够向一个老外用英语讲述全新信仰体系的程度,所以他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者有过在国外留学、工作或生活的经历。他的身体应该不太强壮,但心志却很坚强,善于蛊惑人心,用意志影响他人。死者是男性,无论犯罪手法披着何等鲜亮的信仰外衣,在犯罪行为中无不显示出性压抑的动机和通过折磨杀害受害者后所能获得的性满足。所以此人不是性无能就是一直隐藏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因此,我们应该跟市局的人联系,让他们在sam经常接触的人群中寻找这个人。”

“你刚才联系警局了没有?”教授问李萌。

“还没有,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好,那你给肖龙打电话吧。”

“啊?您没有要补充的了?”

“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老头挑着眉毛抱怨着,却一副言若有憾心则喜之的样子。

“师兄呢?”李萌看向刘一帆,对方也摇了摇头。

李萌拿出电话,拨通肖龙的手机号,又按了免提。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李萌直截了当地把今天sam来访,他们之间的谈话和他们三个刚才讨论的结果快速简洁地汇报了一遍。

李萌话音刚落,肖龙的问题就扔了过来,“他为什么要到你们的咨询室去?为什么放着你的导师和师兄不找非要找你?”

李萌一愣,刚才光忙着应付sam了,sam走后,她又忙着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再往后,她就跑过来和导师、师兄讨论了。一时之间真的没顾上细想这个问题。她隐隐有个感觉,却不知道对不对,就试探着回答,“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听众?还有,恐怕他认为我的业务能力最差,不敢挑战导师和师兄,才选了我。”

“为什么你是最好的听众?”肖龙仍紧追不放。

这个大队长似乎抓不住重点,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追查sam的犯罪同伙吗?李萌觉得心累,“我在酒吧里和他斗嘴,把他给气的够呛,他不愿意落下风,今天来是想找回场子吧。而且我的英语还不错,可以和他毫无障碍地交流,他有很多话不能说给别人听,却可以花钱说给我听,他以为我会遵守心理医生行为准则,不会把听到的内容转述给他人听。他并不清楚,作为一个犯罪嫌疑人,这种医患之间的保密协议已经失效了。还有,他在心理上也不过是个少年。我和他斗嘴,让他有了一种找到可以相处的同龄人的快感,而且我是个女的,他觉得我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这些都让他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压力和风险,可以自由自在地畅所欲言。基于上述原因,他才在我们这个礼拜开门的第一时间过来。我导师周五晚上只跟他提了一嘴咨询室的事,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给他,他却一路找了过来,这说明他为人很执拗。还有,今天他到我们这里来的事,恐怕根本就没和他的同伙商量,更像是青少年的任意妄为和恶作剧。”李萌一边说一边看着导师的表情,师兄一直在旁边小声地把李萌和肖龙的对话内容翻译给他听。导师的表情一直是微笑和赞许的,李萌这才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有信心。

肖龙一直安静地听着,等李萌说完才问,“你们几个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一趟。”很显然sam的来访和他与李萌的谈话内容表明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警局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但出于谨慎的考虑,李萌他们几个今后与警察的接触仍然要尽量保密,最起码见面的地点得避开警局,所以肖龙要自己过来而不是让他们几个过去。“什么时候都行,我们一天都在咨询室上班。”李萌看了导师和师兄一眼,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才做答,“不过您最好穿便衣。”“嗯,我知道了,一会儿见。”肖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轻,李萌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没来得及抓住,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他们三个通完电话之后又讨论了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散了,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肖龙到的时候,先找到了教授,他关起门来和教授聊了好一会儿。两人同住的时候教授就已经和肖龙用英语无障碍地交流了。他们谈完之后,肖龙提出要看一下李萌电脑上她和sam的对话记录。教授看了一下时间,让他稍等一会儿,李萌应该有患者在,还有十分钟才能结束这次咨询。肖龙就又问起了刘一帆,结果得知,刘一帆也在接待患者。

肖龙抿了一下嘴角,心说这就是你们刚才说的一整天都在?是都在,可只有教授有时间搭理我,不过这一点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提前想到了。肖龙跟教授商量是否需要继续对李萌实施保护,教授想了一下说,“现在看来,jo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sam对她的兴趣更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把自己心爱玩具拿出来显摆的对象,”说到这里教授皱了皱眉,“不过现在我们对他的犯罪同伙还没有定论性的了解,而且一个犯罪嫌疑人对她那么感兴趣,总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如果对你们不会造成太大负担的话,还要麻烦你安排警员对她继续进行保护,直到我们可以确定她安全了为止。”肖龙听了点了点头,就给杜若去了个电话,让她在李萌下班之前到咨询室来,然后跟李萌回家。以后,每天都要跟李萌在一起,不只是晚上和她同住。毕竟sam已经摸到了咨询室,这就表明,李萌可能一整天都存在着安全隐患。杜若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下来。她很喜欢和李萌待在一起,李萌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又何况因为保护李萌这件事,她和肖龙可以经常直线联系。

在办公室里听贵妇抱怨的李萌哪里想得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有了个贴身保镖。刚送走了患者,李萌就接到教授打过来的内线电话,让她带着电脑去他办公室,肖大队长来了。李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抱着笔记本电脑过去了。在教授办公室门口碰到了师兄。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同时想起在美国一起跑教授会议室的日子。两人一边笑一边进了屋。

肖龙抬头看见了他们的笑脸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萌眉目含笑。以往的李萌都是挂着职业的笑容或者因为某件有意思的事会露出浅笑,可今天她发自心底的笑让她平常只是文静耐看的七分面貌一下子变成了十分,竟美得让人心悸。难怪李萌的那个男朋友对她念念不忘、志在必得,而她的这位师兄似乎也对她有意思。毕竟但凡见过李萌这一面的男人,恐怕都会想着把她拐回家去单单对着自己笑吧?知道她是个惹事儿的体质,却没想到她还这么能惹桃花。可不是能招桃花嘛!教授的那场讲座结束之后,大家明着聊得是教授讲座的内容,暗地里却四处打听她婚恋状况的人难道还少了?肖龙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里翻涌上来的不快,向李萌伸出手去。李萌顿了一下,把手提递给了他。他激活了页面后便迅速地阅读起来。李萌一愣,看出肖龙完全没有阅读障碍时,扭头盯着教授,用眼神向他质疑,教授慢慢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你猜的没错,他的英语好着咧!我勒个去!李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记得以前办洪梅那个案子的时候,这位大队长可是丝毫都没露出自己懂英语的蛛丝马迹,这人藏得可是够深的呀。

她这里跟教授打着眉眼官司,那边肖龙飞快地阅读着。在军队里作战时受到磨炼的效果这个时候就显现了出来。在战争中拿到情报阅读时必须一目十行。不仅如此,还绝对不能遗漏任何的有效信息。肖龙抬起头就刚才阅读的内容向李萌提问的时候,李萌又楞了一下,她自己就是速读的行家,可好像还是没有这位大队长快。李萌赶紧收敛心神,集中精力做答。肖龙很显然对sam的那个尚未露面的同伙很感兴趣。他告诉大家,这些天他的手下已经全部都被派出去调查这个案子了。sam的手机也被定了位。他的手下现在正在追溯sam在过去一年内的日常行程,尤其是在sam在酒吧不营业的时候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应该很快就能拿到调查结果。李萌问肖龙,他们能否能黑了sam的手机,查到里面的联系人和短信。肖龙回答她,他们可以做到,不过更合法的手段是去营业厅将他的通话记录调出来,至于短信暂时还查不到。李萌听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在肖龙转头以后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结果肖龙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她,看了个正着。眼见着那个粉红色的舌尖迅速地伸出来又缩回去,肖龙喉咙发紧,嘴唇干涩。他实在是旷的太久了,要不怎么总会在不经意间受到李萌的撩拨呢?

肖龙用意志力压下了内心的悸动,却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脑海里挥不去的竟然是自己含着她舌头的样子。shit!shit!!shit!!!他这个特种兵大队长的意志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跟大家告别,只嘱咐了一句,如果sam再次出现,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走出门去的时候,却听见李萌在身后用英语跟屋里人轻声地嘟囔,“警局那里不是有我们所有人的手机定位吗?sam如果出现了,还用得着我们通知吗?”这个小丫头,反应倒挺快!可难道sam就不能换个手机吗?还有就是,万一他们一眼没盯住呢?老虎还有打盹呐,又何况他们是人呢?真是白替她操心了!他头也没回,大步地朝咨询室外走去。

快下班的时候,李萌和师兄商量想要带着老师去吃鲁菜,毕竟还有京鲁湘菜,老头还没尝过。刘一帆听了就跟李萌一起在网上查找附近有名的鲁菜馆,找到一家评价不错的,就定了个小包间。收拾好东西,准备赶过去吃大餐。结果几个人还没出门,杜若却迎了上来。这个时候李萌才知道杜若接到的新任务是贴身保护她。尽管李萌也很享受和杜若在一起的相处,可她毕竟独居惯了,实在不习惯有个人长期介入她的业余时间和私人空间,就和杜若商量,能不能不接这个任务。答案当然是不行。李萌觉得很是气馁,她这个当事人不但没有得到事前的通知,就被直接塞了这么个大活人。虽然警方这么做,动机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不太痛快。一会儿她要单独跟肖龙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收回成命。杜若自然跟他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原本三个亲密无间的人中间突然夹了个新人进来,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放不开,再加上语言障碍就更不自在了。好在刘一帆汉语流畅,教授情商高绝,杜若性格又很开朗,这顿饭的气氛还不算是太糟糕。

把教授和师兄送回公寓后,两个女生开车回家,在路上,杜若边笑边跟李萌感慨,“你的这个导师可真有意思。”

“嗯,怎么说?”李萌没想到她第一次和教授近距离接触,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他的思维方式总是天马行空的,很多的时候像个没有任何约束的小孩子。”

“哈,你的眼睛可真毒!很多人都被我导师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给蒙骗了,不知道他其实根本就是个老顽童,比周伯通好不到哪里去。我跟讲啊,我和师兄跟他一起去警局办事,因为警局离我们学校不远,我们有时会步行来回。有一次往回走的时候,前面有个人走得飞快。那身材仪态,无一处不美,反正从后面看是难得的美女。我们三个就开始快步紧追,想看看那美女的脸能不能配得上她的背影。可无论走得多快,都追不上人家,那女人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名副其实的健步如飞。师兄当时就想放弃了。结果教授看着我还很好奇的样子,就拉着我跑了起来。我们跑了好半天才终于追上了那个美女。幸好那个美女的脸完全配得上她的风仪,我才不觉得跑得冤枉。教授拦下了美女跟人家闲聊了几句,美女是个法意混血,长得一点也不必那些选秀中的超模差。她在美国留学,当时正赶着去打工,之所以走得快,不过是因为平时就习惯了快走而已。”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至少我没听说教授和那美女后来还有过什么联系。他就是很喜欢凭一时的冲动做事,常常出人意料。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

“你教授没结婚吗?”

“结了。一直都是一个老婆,两人是大学同学,不过不是学一个专业的。”

“她老婆什么样啊?”

“长得很美,气质也好,是一个大企业的高管。”

“啊?这么厉害!”

“哈哈哈哈哈,她的确很厉害,不过她最厉害的地方却不在这些上面,而是我们教授在外头无论怎么蹦跶,回家后在她面前都会乖乖的。”

“啊?这样啊….…你们教授很花心吗?他追美女的事…”

李萌赶忙打断了她。“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误会!教授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他对那些女人真没有其他意思的。”

“哎,那他可真挺好玩的。”

“嗯,heistrulyoneofakind.”李萌忍不住说了句英文。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那一类只有他一个。”

“oneofakind…哈哈哈哈哈,你还别说,这句话还挺贴切的。”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家,洗漱完了之后,李萌就钻进书房继续写东西去了。杜若在客厅里看电视。

两个小时之后,李萌晃出来喝水的时候,杜若已经不在客厅了,电视也已经关了。李萌走过去,摸了摸电视,还温着,应该是刚关了不久。她看了下时间,快十点半了,便回书房关了电脑。又悄悄地拿了瑜伽垫去客厅里做了十五分钟的拉伸,才收拾利索回了卧室。李萌的手机一直都放在床头柜上,等到她钻进被子里,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都来自于杨辉,短信问她,“睡了吗?”潜台词是问,方便通话吗?李萌叹了口气,自己如果不跟小辉哥通个电话,以他的性子恐怕一宿都不能睡了。于是,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倚着床头,拨通了杨辉的电话。

“李子,你睡了吗?”杨辉的声音低沉中隐着嘶哑。

“还没有。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呢。”李萌心平气和地说。

“我,我…对不起。”

李萌想客气地说一句“没关系”,可她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去粉饰太平。这一天一夜,虽然她忙的脚不沾地,但心里又何尝没有记挂着他们之间的事呢?她没说话,一直沉默着,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其实答案早就已经有了,但她却一直逃避着。

杨辉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可等到杨辉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变得冰冷起来,“你不会是又想和我分手了吧?”

李萌没吭声。

“哈,还真让我猜对了!李萌,我等了你整整五年!为了你,我和家里人肃清了关系,为了你,我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我为你一直守身如玉至今,难道就因为我想和你亲近,你就要和我分手吗?你出去问一问现在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同居的有多少?我不过就亲了你两次,一时冲动没忍住才冒犯了你,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好,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想要你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亲近你,可我是别人吗?我是你的男朋友!”

李萌突然有种石头落了地的感觉,这才是杨辉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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