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和政府合作的,钱是政府出,我们出技术。”
沈穆解释,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大能耐,可吉菊知道游戏舱不是说做就做的,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研究沉浸式游戏,可真的成功绝无仅有,更不用说,这么大规模的游戏。
忽然惊觉自己身边多了个大佬,不,巨佬,吉菊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处,僵在原地,身后是毁掉的画,心里别提什么滋味。
“画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钱我会如数给你。”沈穆仿佛知道吉菊心里想的是什么。
“画……我可以重新画”,吉菊抬头看着沈穆的眼睛,“如果你原意等,我会画一幅更好的给你,就当做我给你的弥补。”
沈穆没有立刻说好或者不好,在吉菊坚持的视线下,最后才说:“好,我等你。”
这幅画是没用的了,吉菊想扔掉,却舍不得,毕竟是自己半个学期,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扔进垃圾桶,吉菊做不到。
“给我吧。”
沈穆伸出手,吉菊迟疑了一下,把残破的画卷递过去,以为对方会帮自己扔掉,沈穆却只是拿在手里。
吉菊没有多想,心痛到无以复加,根本不敢亲眼看自己的心肝宝贝最后的下场,转过身去清点仅剩的画具。只以为沈穆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把画扔掉,多年后却在沈穆的书房里,看到这幅原本该扔掉的画卷被小心翼翼地装在盒子里。
知道沈穆是巨佬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总有一丝诡异的沉默。
吉菊对沈穆的态度总有一点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束手束脚,仿佛在教务员面前,害怕有任何的差错,导致画画时原本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如今却又回到原点,甚至更糟糕。手指僵硬,举起手,迟迟不落下,笔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察觉到吉菊的不自在,之后,沈穆逐渐减少去画室的次数。偌大的画室只有吉菊一个。
画架摆在中间,四周是各种工具和资料。夏天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窗帘被风吹起,像少女六月的裙摆,漂亮不知世间事。
有时候赵月也会过来帮忙,但也只来过几次。每个人都很忙,吉菊在画室里昏天暗地,手指甲里是洗不掉的颜料,指尖粗粝,脸色苍白,一头乱发,活像一个在阴暗里苟延残喘的人不人的人。
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热得发烫,茫然抬起头,吉菊才想起自己把伞忘记在画室里了。刚想要走回去拿伞,转身却看见沈穆撑着伞站在树下。
吉菊走过去,阴影落下来,所有的燥热全部消散,树下自有阴凉。
“张老师有事找你,我送你过去。”
两个人并排走,沈穆把伞往吉菊的方向倾斜,自己的肩膀暴露在阳光下。吉菊往沈穆靠近一步,这样伞就可以同时遮住两个人。
垂头看了看左手边的人,吉菊直视前方,沈穆的嘴角柔和起来。
很快就到了张老师的家,家里只有张老师。
张老师之前就听说画毁掉的事,但一直很忙,没有时间,等到想起来,已经过去很多天。
双方坐下来,张老师为吉菊沏了杯茶。吉菊拿起来,手微微颤抖。
“画画,是急不来的。”
连续不断高强度的画画,一般人都可能承受不了,更不用说吉菊的右手本来就有旧疾,承受不了多度的负荷。
“你是好的,却过于沉迷。”张老师叹了口气,“有时候喜欢过头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的。”吉菊把茶杯放下来,对张老师笑了笑。
看见吉菊这样,张老师没什么可说的。有时候,某些事,要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要怎样才肯放手。
回去,也是沈穆送的吉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