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云猛地冲出甬道，站在密室外的假山边。冰冷的夜风让她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呼吸瞬间似乎通畅了许多，但眼前纷乱的影像还在，女人痛苦扭曲的身体，还有凄厉的哀嚎。

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哀嚎，但是她抬不起手来。

面前自己举到一半的手在冰冷的月光下微微颤抖着，清冷苍白，像是死人泛青的手臂。

惊惧在她脑中炸开，她猛地甩手，向前跌跌撞撞跑了几步。

肩上忽然一紧，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她！

那双手瘦而修长，像是阎罗的鬼爪！江流云吓了一大跳，也忘了自己学过武功，转身就去拍打那双鬼爪，拼命挣扎着要摆脱它。

“是我！”云付鱼连忙抓住女孩胡乱挥舞的双手，急道，“流云，是我！”

江流云这才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目光有些迷离，像是在认真思考面前的人是谁，又像是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你怎么了？”云付鱼忍不住问道，他很少见到江流云如此失态。

他的问话起了作用，江流云像是回过神来，蓦地转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胡乱地到处扫了扫，最后也不知落到何处。

“我没事。”她说，却忽然抱住双肩轻轻发抖。

“我没事。”她又说，带着一丝哭音。

她猛地扑到云付鱼怀里，差点把云付鱼撞个趔趄。她缩着脖子使劲往云付鱼怀里钻，轻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害怕。”

云付鱼怔了怔。

江流云将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有些害怕……”

云付鱼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江流云，她失去了往日所有的镇定与高傲、尖刻与从容，变成一个比普通女孩还要软弱的小孩，在恐惧的时候找到一个信任的人，像是冷极了的小猫找到一个火堆。她那么紧那么紧地靠着他，缩在他怀里，吸收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保护。

云付鱼第一次感受到怀中的少女如此需要他，他一直隐隐觉得在江流云心中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她会为他生气，只是因为她骄傲且自负。可是她现在紧靠在他怀里，他是她在噩梦漩涡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能无视这种依赖。

于是他将追问咽回肚中，伸出手紧紧抱住怀中颤抖的女孩，他用下颔轻轻抵住女孩丝绸一般的黑发，轻声却温柔坚定地说道：“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

第二日见到江流云，是在一个小水潭边，水中荷花已开始凋谢，整个园子便跟着显露出一些秋意。江流云身着浅绿色秋裙，平日总喜欢垂在颊边的长鬓今日居然挽了上去，却又梳着双挂髻，发间戴着粉色丝绒花，因而看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站在邻水小亭中，一手拿着一张纸仔细读着，一手拿着半块糕点，嘴角粘了不少碎屑。她在亭内来回踱步，一直边吃边看，时不时抬眼看看天，也不知想些什么。

“流云。”云付鱼喊道，一面走了过去，心想昨夜她像是受了惊吓，情绪一直不稳，也不知今日好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