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起来江流云反而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低下头低声道:“这种事情你别想靠一己之力解决,虽然‘云罗’现在在你手里,但是他们总会把你和‘云罗’找出来。你一个人是没办法对抗他们的,也没法守住‘云罗’。”
“……”云付鱼对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叹了口气,回头轻声问道,“流云,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很危险。”江流云说。
云付鱼微微一怔,看着金色霞光下握着茶杯的女孩,她很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出那句话,没有以往的戏谑所以显得那么诚挚。她惯用高傲来伪装自己,可是卸去了这层外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女孩儿。
良久云付鱼才无奈道:“知道危险就离远些吧。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高昌意么?也离他远些,不想想他凭什么为你去打探这么危险的情报。”
“没关系,我是商人,买卖的事还是处理的来。”江流云不着痕迹的拒绝了云付鱼的好意,反而将话题直接带远,“高昌意的消息很可信,云家的实力即使放眼整个中原也不可小觑,会被这么轻易打垮,只可能是有内鬼。你有什么想法?”
云付鱼皱眉道:“我说过这些……”
不等他说完江流云就自顾自又说道:“和云家关系近的除了江家,还有蜀中罗家,利州叶家,最后就是,庐州祁家!”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很轻,但响在云付鱼耳边威力却不小。云付鱼这下知道想让江流云就此罢手那是痴心妄想了,江流云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而且很有可能她已经踏入这场角逐了。
对此云付鱼无可奈何,耍起小心思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江流云。于是他干脆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一直怀疑是祁襄出卖我。当初我与他约好同游太湖,却临时奉大哥之命去盗云罗,那时他已到了云州,我只得劝他回去约为改日,但他冰雪聪明,看出此行干系巨大又危险重重,便与大哥说要与我同去也方便照应。
“他是大公子,祁家有资格和责任帮扶任何一家,大哥没有理由拒绝他,只好让他先与我同行,在半路中想办法将他支开。
“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还有其他人在打云罗的主意,他猜到了我的任务。于是他一面劝我一面阻拦我,他说行窃是最下三滥的手段不应出现在我身上,他愿意找雪阁谈谈劝说他们割爱,用钱买下来。
“本来我已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但大哥支援的人马到了,按照计划,他被成功引开。大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让我尽快行动,云家已经等不起谈判交易了。云罗关系重大,我不能因个人声誉问题就置之不理,便应了大哥的吩咐,盗取了云罗。”
云付鱼一字一字缓缓道来,仿佛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面上线条僵硬,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还未回到云家,便得知噩耗。我连夜赶回云州,见到的只有血迹斑驳的废弃宅院,祁襄早已带人将锦绣山庄打理过了。随后我去了祖坟,那里一夜之间新起了上百坟堆,像个乱葬岗,不,甚至不如乱葬岗,简直就是万人坑。”
“付鱼哥哥......”虽未亲眼见到,但那场景任何人想到都背后发凉,心头被悲伤笼罩,那是数百人的冤魂在幽幽哭泣。江流云难以想象云付鱼心中承受的痛苦和悲伤,他轻轻握住云付鱼的手,感觉他的手经历了艰难逃命后变得无比粗糙,便是每一根指头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云付鱼继续面无表情说道:“隶属于江河盟,云家在江湖上也没有刻意树敌,能招致杀身之祸的只有云罗这一原因。我自信没给雪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便是有,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如此地步。所以一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但这秘密除了云家少数几人,仅有祁襄一人知道。”
“你可知他这样做的原因?”江流云尝试移开话题,不再纠缠在云家血案上,以暂时减轻云付鱼内心悲苦。
“我虽与他交好,但身为家主的大哥却一直支持少主。祁襄非池中之物,他绝不会甘居少主之下,若是想要夺权,云家会是他很大的威胁。”云付鱼道,“我想这便是他的动机。”
江流云疑惑道:“云家数百口人,他应该想得到其中会有支持他或两不相帮的,他手段高明心思缜密,怎会下如此狠手?况且如果他提前安排了这些,又如何让你盗得云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