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眼睛，其实早就看不清了。”

“那次和二小姐从过世的夫人故地回来以后，大少爷的眼睛便不怎么看得见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恶化的那么厉害，也只是看人看东西比从前模糊了。”

陈嫂无奈的摇头苦笑，“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会变成别人的累赘，尤其是对二小姐您，所以，便选择了这样决裂的方式。”

白微澜静静看着前方在半空中徐徐打转的落叶，一声不作。

“我虽然不是从小照顾着少爷长大的，可大概也了解大少爷这个人。他太高傲了……这样高傲的话，到头来在意的东西就更多了。”

“想必，他不是不愿看到二小姐，只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罢了。”

白微澜站住了脚步，轻嘲的笑了一声，眼皮暗泛，眼珠子翻了一下，微微仰着头，望着天边的惨白，“不。”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嘲讽极了，“他用不着逼自己。”

陈嫂不解地看着她。

白微澜不喜欢被这样看着，微微别开了头，努力的把眼睛往上抬了抬，“他多厉害啊，一点不好都不要被人瞧见的，我是谁，我至多也和你们一样，是一个他所忌讳着不愿把所有的不好展现在面前的……别的人……”

“二小姐，是不是……大少爷对你说了什么重话？”

白微澜摇头笑了笑，掉头，往回走。

陈嫂忽然喊住她，“二小姐，你会帮大少爷吗？”

白微澜微微顿住了脚步。

“大少爷其实一开始并不像现在这样安静，安静的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他还在医院里头的时候，经常生气，发火，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也总是很怕他，也没几个人敢靠近他。”

“大少爷身边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盛总和郑公子，你也认识的，大少爷不惜把他们也气走了……大少爷让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是因为他不想被这些好朋友们看到自己如今这般狼狈，可是大概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他最后会连自己也失去了……”

“有一次我问大少爷，这样的生活，不会太孤独了吗？”

“大少爷淡漠地回答我，不，他是反问我，“一个瞎子的世界里，孤单不孤单，有分别吗？”

“是啊，大少爷现在的世界里，除了黑暗便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哪里还分什么孤单不孤单。左不过都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