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海里,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咳……大人,大夫从侯府回来了……看见这边有火……正朝这来……”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火海之外呼喊。
我听见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上也松了不少。
我趁机奋力挣扎,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极速的奔向申公豹所在的方向。
“……咳咳……咳”我用手抚着脖子,大口的吸气,而申公豹也紧张的拍着我的脊背。
“小姐还好吗?”他望着我,低声问道。
“没事……咳……”我渐渐缓了过来但脖子仍胀胀的发疼。
“折!怎么起火了?你府里的人呢?”
颇为熟悉的声音从外面遥遥传来,我认识这声音的主人。
折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眼神里仿佛藏着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向我们。
而申公豹则是一脸戒备的提防着他。
“把火收了吧,有好戏看了。”我低低在申公豹耳畔说道,语气里有几分戏谑。
满目青色的火焰,便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远处一队人马走近。
哒哒的马蹄声格外清晰……
近了……
我看清在马上的那人的面目,果真没有猜错。
“依先生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朝歌了吗?”
闻言,我满不在乎的报以一笑。
“别来无恙啊,沐大夫。”
他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即看向在不远处的折。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折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好像在想着什么……
“说话!”
极具威严的一声,似乎将他唤了回来,折望向马上的沐大夫,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们被折士大人当犯人满城缉捕,还扣下了所有的财物,甚至是侯爷亲手交给我的卿士玉玦,就单单凭他一句我们是冒充的。”我缓缓道出事情都经过,心里仍有几分怒火。
“出城没有文书,我如何信得他们?”折突然开口辩驳道。
“我已解释过文书在路上被盗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又如何容它被盗?”折指着我,咄咄逼人。
我说不出话。
但我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说玉玦是假的,扣下我的玉玦,绝对不会是因为没有文书这么简单……
“那你为何要说玉玦是假的?你是微地的官,难道连这都能认错吗?”我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
“……我……不过一时眼拙罢了。”
“那又为何这么着急的要将我们处死?”我记得即便是死囚犯,也要先关上一个月,如若这一个月之内没有祭祀活动拿他们来当祭品,那么便是一个月后才会行刑。
折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我。
而我却在庆幸……
幸好,这里隶属于沐大夫的封地。
空气静了一会。
火焰的热气还没完全散去,混着清凉的夜色,让人有些不舒服。
“折,我把城门这块地给了你,可不是让你来给我闯祸的。”沐大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我的。
“属下……不敢。”折朝坐在马上的沐大夫拱手行礼。
“你做都做了,现在来跟我说不敢?”沐大夫把身子朝折的方向倾了倾。
“属下甘愿领罚。”
“我累了,不想罚你,去,自己向卿士大人领罚。”他顿了顿,又朝身边的仆从们道:“没眼力的,还不快给卿士大人备一辆马车,接进我的府邸好生招待!”
“是。”侍从们接了命令,立马离开了这里。
“卿士大人……小臣任大人处置……”折有些不情不愿的朝我施礼。
我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
“这几天你派人对我们穷追猛打,论私,我是不想放过你,恨不得把你处死,但既然沐大夫在这,我与沐大夫也算旧识,而你又在他手下做事,也算我给他留一个可用之人,只要你说出为何要污蔑我的玉玦是假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一概既往不咎。”我直视着他,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我猜测得出,他有狼子野心,那目的一定不简单。
一旦有损于沐大夫的利益,无需我动手,他在沐大夫手下做事,以后沐大夫自会慢慢整治他。
若目的单纯无害,那也算解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不算亏。
“我……”他踌躇不定。
“可别想瞒我,你瞒不住。”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滞了滞。
“大人的玉玦……不假……只是小臣想拿着它,去朝歌朝见大王……”
“为何想朝见大王?”我避之不及的差事,倒有人抢着去做,还不惜杀掉一个高官,真是有意思。
“因为这几年学了几件本事,想去大王那效力,谋求富贵……”折不紧不慢的说着,却始终不愿与我对视。
“也就是说,你想冒充我。”
“小臣知罪。”折从袖子里将那块玉玦掏出,朝我递过来,我毫不客气的接过。
“那……如果事情败露了,你可有脱身之策?”我问道。
“自然投奔他方。”
“就不怕大王迁怒到沐大夫头上?”我故意瞥了沐大夫一眼,只见他面色凝重的听着。
“你……”似是察觉到我的意图,折猛然抬头,“……不会的,侯爷是大王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在这份情义上,大王就不会做的太过火。”
“这可不一定。”我笑了笑,看见沐大夫的表情,正如我所料的一般,在看向折的眼神里,满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