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有意阻挠,夏南雁心知凭自己的功力逃不出这王府的院墙。便只得作罢,先哄睡了两个孩子,兀自坐在前厅等。
夕阳西下,晚霞红似火。
京邑黄昏,月上柳梢头。
树影婆娑,弦月弯如钩。
长风依旧,怎个心间愁?
日落月生,她苦苦等了两个时辰。直等得屋角的霜都冷了,桌上的烛台却热了,安景行一去,还是杳无音讯。这府上没有一个人肯帮她问上一问,抑或添上几句宽慰的话。秦惊雨白日里饮了些酒,早早睡下,倒是白狼不知疲倦还陪着她等、看着她等,唯独不准她出门。
自然,白狼对等人毫无兴趣。但人无信不立,骁瘟临行前曾与他照应过,不论发生什么事,夏南雁都不得越出王府大门一步。这昭王生怕朝廷的许多人要加害于她,更怕武林中人知晓她的所在。毕竟不论朝堂或是江湖,总是一样举步维艰,四面楚歌;太多人对昭王虎视眈眈,对鬼域煞神怀恨在心,他们杀不了昭王与骁瘟,便要害他妻儿老小,用最下作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
直至白狼昏昏欲睡,夏南雁忍无可忍,提了那把无锋剑要杀出府去,才见得朱漆门大敞,陈瑰月搀扶着安景行跨过门槛,后头还追着个美貌少女。
夏南雁不胜欣喜,一时说不出话来。安景行见了她手中的无锋剑,却是面色一凛,不悦道:
“把剑放下。”
夏南雁被他突然起来的愠意吓了一跳,偏偏又是月神亲昵与他搀扶着,霎时间诸多委屈涌上心头,竟随手把那长剑朝他面前一扔,怒道:
“你……你就只管在意它罢!”
她本来说得是无锋剑,话入了安景行的耳,且就是别有一番深意。他要去拾起无锋剑,一步迈出陈瑰月未来得及跟上去,便不慎绊了他一个踉跄。
他这才记起来眼下还同月神挽着手,要夏南雁如何不气?
堪堪稳住身形,他就势拂开陈瑰月,三步并作两步只管去追。陈瑰月知他心急得很,自然不敢再去徒惹麻烦,仅朝着白狼略施一礼,犹自回了南院去找楚珑歆。却是那苏锦云,还瞧不清楚状况,作势还要再追,多拜白狼一只茶杯打出挡了她的去路,这才没让她去坏了事。
陈锦云不以为然,反而出言讥讽道:
“怎么,白狼前辈与鬼域同流合污得如此忠心耿耿,连骁瘟的家事都要管?”
白狼笑笑,两手搓了搓,复又望向掌心,似乎在庆祝这一身好功夫尚未荒废。他道:
“我也没想到,打着替父报仇旗号来寻骁瘟决一死战的云女侠,竟对骁瘟的家事如此感兴趣。”
“你!”苏锦云辩无可辩,涨红了一张小脸儿哑口无言。他便摆摆手,继续道:
“你四方寻访名师之时曾高看老朽一眼,我今日倚老卖老,规劝你一句,莫要对骁瘟动了心思。如你所见,他已有了家室。”
“白狼前辈说笑了。”苏锦云一脸认真,仿佛说教一般,道:“在下听闻无锋本无鞘,乃是骁瘟亲手打了一副剑鞘配上。可见本来的东西未必好,有时,亦可后来者居上。何况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便是前辈你,也未必一生一世只许一人罢。”
“你可知若我是骁瘟,听你一番话,真恨不能将你扫地出门。”白狼轻叹一声,他远没想到,苏华的女儿竟有这等荒谬的想法!身为女子,却认同男子三妻四妾,她恐怕是被灌了迷魂的汤药!
苏锦云听得他如此说,不由得笑意更甚,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味,又道:
“白狼前辈见了他的发妻,以为其姿色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