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愈发哽咽,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真悲到深处,连嗓子都给哭哑了,直看得安景行心如刀绞。
他想了想洞房花烛之时自己说过的话,却委实无甚印象。他大约也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许了发妻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见他许久未答话,夏南雁道是忘了,老大不乐意俯身凑到他耳边,如那夜坐卧他怀里一般。抽噎道:
“我许王爷,不离不弃……”
他闻言释然一笑,稍侧了头轻啄人面颊,顿时心安不少,温声道:
“本王定能百岁无虞。”
夏南雁这时才吸吸鼻子勾了唇角,赖兮兮拱在人身边躺下,牵过袖口擦了擦他脸上冷汗与血渍,心口一酸又要哭。安景行见状忙道:
“可不准哭了,去替我打一盆干净的水来。”
夏南雁乖顺点点头,替他将手掌翻过来,轻轻呼了几口气,又用帕子包上,方起身去取水。
她纵然好舞刀弄棍,这等粗活却从未做过。只为一盆水,倒是泼了自己一身。湿漉漉走到榻边,安景行昏昏欲睡没看出来,她便不言明,只寻了条新帕子沾水,仔细擦拭伤处。
依照常理这伤碰不得水,可这夜里拿不到酒,唯有先清洗一番用了药,待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我去劈了那铜盆,你怎地自个儿往火上撞?”
安景行闻言一笑,揶揄道:
“你再如此唠叨下去,怕要成怨妇了。”
夏南雁不恼,只是默了半晌,道:
“不与王爷说笑,但有一问。”
安景行见她郑重其事,也敛了笑意,道:
“你问就是了。”
“五年之前你我相识,交情并不深。凭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抵命相救于我?”
“五年前在那陷阱中你救我于危难,五年后在前朝你救我于水火,我自然抵命相护。”
夏南雁思忖许久不得其解,又朝他眨眨眼摇摇头,托腮等着下文。安景行便继续道:
“我若无你,如何在前朝立足?”
夏南雁忙追问:
“那五年前呢?”
安景行不慌不急,反手握了柔荑,悠悠道:
“你可还记得,那陷阱之中不知何处生出条毒蛇来,是骁勇英气的夏二小姐,挡在我前头斩了它。”
夏南雁听他如此说却低下了头,惭愧道:
“那……那是你赤手空拳,我手里提着家伙呢。”
“这便足矣。”他说得认真,目不转睛望着人眼眸,“世人在乎我的生死,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