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三吃饱了，川兮便命人带了她去沐浴，自己静坐在正殿的榻上怔怔出神。

“公主，夜深了，就寝吧。万儿那边，属下会安排好的。”凌云立于川兮身侧，见她面露疲惫，不免有些心疼，说出的话也没有了遮掩，就这样透出了温柔来，似哄小孩子一般。

川兮被凌云突然轻柔了的语气惊着了，抬眼投了疑问看过去，后者好似惊醒一般赶紧直起身咳了两声，垂下眼去。

“那个，属下是看您乏了，怕声音大了吓着您。”她只是说话生冷了些，何时声音大过，只是被自己突然的失控吓到了，辩解的话都没脑子起来。

川兮确实是累了，也未细思，只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明日你便同天却一起去巡视镇乱罢。”

凌云有些被吓到了，她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川兮窥探到了，寒凉之气猛的蹿入脏腑，冻的她浑身都开始颤抖。她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嘴唇的颤栗让她不敢开口。

本来做好了凌云会拒绝领命的准备，过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回话，川兮不免吃惊，睁开眼来看过去，就见她杵在那发呆。

“怎的了？”

“啊？哦，没事，公主刚刚说什么？”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本宫说，明日你便同天却一起去民间巡查，镇压内乱，帮扶老弱，本宫最近要忙已儿的疗愈之事，孑川现下已经因为帝承伤重的问题内乱四起了，你们去替本宫护佑好孑川子民。”

凌云听她这般说，心神终于放松了些，“公主，您身边需要留人办差，长离…长离不在了，属下还是留下来伺候吧。”

“这宫中的侍女多得是，你安心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万儿一整个过午都没进餐，你也不来通报，你这叫给本宫办差吗！”川兮忽的恼怒起来，毫无预兆，衣袖一翻，将桌上的白玉茶盏扫飞了去，顷刻间碎了满地。

凌云被川兮如此大的怒气惊到了。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沉稳自持的样子，就算发怒了，也只是严厉了声音，最多就是拍个桌子，从未曾如现下这般连双眸中都涌出了愤怒，脸色都凌厉了去。

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川兮深深的吸了口气，冷着声音道：“明日便随天却去罢，告诉他，不用来宫中道别了，替本宫把这国民宁安守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诺。”凌云沉吟了片刻，终是没有去违逆她的意思，她本就已习惯了对她听令不疑，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只是，有些担心她和万儿终究要何去何从。

凌云知道，若长离还在，她定也会找理由将她也遣走的。她是想将他们这些一路陪伴三三的人都支走，只自己面对对她的伤害。那内疚，不忍，痛苦，她都想一人担下。

凌云想留下来，她想留下来陪她，陪她疼，陪她痛。可她知道，就算她真的不听命令留了下来，她也只会让她更难过。她还要分神来看护自己的情绪，还要避免自己看到她的难过，她，会更累。

所以，她听她的，她走。

“公主，先歇了吧。”就让她再照顾她一次吧。

“不用了，回你屋里收拾东西吧，明日不用来辞行了。”

川兮揉着眉心又闭上了双眼，她不想看凌云隐忍关切的脸。聪明如凌云，她定是知道自己为何要将她支走，她不想平白让她添了痛楚。而凌云，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妹妹，是不想让她分神着累。

“那属下去安排好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