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带过一片尘土飞扬。

他们，也回来了。

“其实，我算是发现了，在这段故事里，最可怜的是你。”向掌柜站在栅栏下，目光深远。

我有些哽咽，却没有眼泪:“为什么？”声音喑哑非常，颓废得让人讨厌。

他笑了笑，道“当所有人都得到了他的结局，抽身而去。那个带有感情的旁观者，就要背负着所有人的悲哀，痛苦，遗憾，怨恨。你说可怜不可怜？”

“哈。”那是挺可怜的。我看向窗户外，那些人带着各种神色，惊讶，悲伤，难过，窃喜，憎恶。他在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对我用嘴型轻轻说了一句话——喂，没事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

他目光里的担忧慢慢散去，嘴角向上勾，露出小小的虎牙，堆积起来一个微笑。放松而释然，紧皱的眉毛展开，眉眼间满是疲倦和未散去的忧愁。

他转过身去忙碌，他身形消瘦了许多，背影挺直像一株竹子，头发还是那么黝黑亮泽，偶尔他扭过脸来瞅我，似玉一般的的脸颊和脖颈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

我转过身，对向掌柜说:“我们，可以走了。不过请等我一下。”

傻瓜。

真的，再见了。

我想这就是命运吧，纵然一千遍的不服，纵然一万次的抵抗，纵使心有不甘，纵使千般怀念，纵使负隅顽抗，咬牙坚持。

可还是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蹂躏，磋磨，打压。

会被恶意的嘲笑，嘿，你真无能。

这就是这该死的命运。

我忍住泪水，我只收拾了两件行李，一件绣着虞美人地的红绸带，一件藏在床底火炎果。

喂，真的再见了。

已经是离开楚州城的第三天，马车很小，空间逼狭，浮动着酸臭的味道。

天气还是很冷，一路上颠簸，让人极容易疲倦。昏昏沉沉的睡去，昏昏沉沉地醒来，在这片林子里所有的世俗都被隔离，我和掌柜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沉默得让人心醉。

我想了许多，记忆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漩涡，我在这漩涡里行走，穿梭。却总也走不出。

我撩起帘子，走下马车，天已经黑了，月亮成弓型，晕染开一层层云雾，隐匿在枝桠的罅隙中。照下一片片寒霜。

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个时候…

错乱而又迷惘。

我好像迷了路，在一场大雾里。

哪里是方向，哪里是远方？

“掌柜，换个地方走吧。”

“去哪儿？”掌柜擦试着刀的手听下，停了许久，才问道。

“一个，清净的地方。”

马车在林间穿梭，把所有的一切抛开，远方的山水渐渐远离。

当清晨的旭日升起时，我听见啾啾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