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闹剧看得有些久了,倾月伸出手端起桌上的一碗酒水喝了一口。
怎么这么难喝!倾月皱眉,随手往旁边一丢,酒洒了一地,碗碎裂的声音此时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希望。
小二抓着毓风衣领的手一松,像见鬼一样指着倾月,“掌柜的!那儿……那儿还有一个能动的!”
“你你你怕什么你!”掌柜扇了小二一巴掌,“一个戴着帽子见不得人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滚过去一刀把她宰了!”
小二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快去啊你!”掌柜猛踹小二一脚,小二往前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住了,小二掏出腰间的匕首颤颤向前。
快走到倾月跟前了,小二一鼓作气,刀高高扬起,眼看就要刺下去了!
倾月右手一挥,一根细小的短针飞出,直接没入小二的喉咙,手再一挥,另一根短针朝着掌柜飞过去,以极快的速度插进掌柜的喉咙!
掌柜和小二的身形先是一顿,然后痛苦一点一点从喉咙的地方蔓延过来,一点一点加剧。掌柜捂着喉咙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好半天才能出声,像是被灼烧后的喉咙,嘶哑无比,每一个发音都十分挣扎:“你、是、谁?!”
倾月缓缓摘下幂篱,肤白胜雪,长发及腰,眸黑如墨,她微微转头,斜眼面无表情看着掌柜道:“好久不见。”
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字字冰寒。
掌柜倒在地上,看着倾月轮廓清晰、精致秀气的侧脸,忽然有了熟悉之感。
“是你!”掌柜涨红了脸,瘫倒在地,仰望着倾月冰冷的眼神。
人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脑子里总会像放默剧一样回顾以前,人生明明那么长,这时候却觉得那么短,那些片段、情节,一幕幕都浮在眼前,哪一些值得骄傲自豪,哪一些是乱章败笔,一目了然。
掌柜喘着粗气,若他六年前不动贪心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强行留那辆华丽的马车歇一夜再走,就不会在半夜劫财时,掀开车帘看见马车里那个身穿华服的女童,那样强烈的怨气,那流着血泪瞪着他的猩红双眼,就不会成为他每日的梦魇。
那梦魇和眼前之人的容颜一一重叠,仿佛是每日的噩梦成真了,是带着滔天的怨恨的厉鬼来索命了!
“他们……一个都没回来……你到底,是人是鬼……”掌柜的身体一会儿像坠入冰窖,一会儿像被烈火炙烤,无比痛苦,意识却无比清晰,脸上五官都已经痛到扭曲。
众人看着掌柜和小二这般惨状心里一抽一抽的,竟莫名有点庆幸——自己好歹中的是一种没有痛苦的毒……
“你反正也要死了,也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不过可能还会过很久,有点耐心……”倾月一脸漠然。
掌柜和小二躺在地上已经是没有力气说话了,然而涨红的脸和暴起的青筋还能证明他们一直处在痛苦的折磨中。
众人看着掌柜和小二痛苦的样子,突然惊觉倾月后半句话是有多残酷,后背渐渐发毛。
场面突然陷入了异样的安静,中毒的众人还在拼命运用内力试图延缓毒性,而倾月就这么静静坐着,小口小口喝着茶水,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