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弥漫,烛影摇红。
公子们手执折扇,侃侃而谈,小姐们以丝帕遮面,莺声燕语。有缱绻的琴音低低传来,而一句又一句的诗句,便伴着这琴声,或壮阔或哀怨地被吟诵出来。
在整个大堂的最显眼处,也即整个大堂的最热闹处,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神仙公子。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与一个又一个华服锦衣的公子小姐、名流富商点头谈笑。
“嗤……”黑衣少年在看到顾流年后,一声轻嗤,随即低下头,眼底狠戾的光芒悉数暗藏。
在这群富贵子弟们齐聚的地儿,黑衣少年的出现是那么的不显眼。他的穿着简单随意,烛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一张略微清俊的容貌。他在人群中穿梭,终于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前边的案上已经摆上了一盘瓜子,一盘牛肉,一壶酒,但旁边也有不少狼藉。看来,这是别人吃剩的一桌。但这少年却分毫不嫌弃,捏起瓜子就开始嗑。
“对酒当歌寻思着,月户星窗,多少旧期约。”一个少女抚着面颊,眼神渺远,哀哀戚戚地吟诵着。
“矫情。”黑衣少年“呸”地吐出一片瓜子壳儿。
“春无主!杜鹃啼处,泪洒胭脂酒。”另一个少女捧着心,泪珠划面,一副心痛不能自已的模样。
“装模作样!”又飞出一片瓜子壳儿。
“诗万首,酒千殇!共醉这一场!”一个公子挥着折扇,摇头晃脑。
黑衣少年直接懒得说话了,“呸呸呸!”瓜子壳儿飘了一地。
这边呸得起劲,另一边,暮灼正用力地拉紧缰绳,在狂风中奔驰!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你这臭马!能不能慢慢慢慢点!”
“我晚饭都都都要被你颠颠颠出来了!”
狂风在耳边呼啸,身边的景色迅速转换,这里早已不是城区,一棵棵巨木身侧掠过,暮灼原本好好梳着的长发早已散乱,面纱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搞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想腾出手来把这面纱摘了,可奈何这马太过暴躁,让她完全没有腾出手来的机会!
“你这死马!你是混球吗?!你是想颠死我吗?!”暮灼破口大骂!
可她一张口,面纱就往她嘴里边飘去,她顿时大怒!双眸圆睁!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呸呸呸呸”地把这面纱又从嘴里呸出来。
今儿真是栽了,听说过上错车上错船的,从没听过上错马的!
这马真是个极品!它主人就不是个好鸟,它更不是个好鸟!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马!
刚刚差点被它撞倒不说,还没能讹到它主人的钱,现在更是被它耍活宝一样地耍!她今天这是触了什么霉头了啊?!
要知道她的马术可并不差,前世再烈的马也能被她驯得服服帖帖的,但今儿却不知怎的,这马竟是完全不受她控制!
枣红大马一边跑,一边欢快地打着响鼻,它似乎很熟这一片路,如同放风般地撒丫子欢腾。
当它又掠过一棵大树,树干上惬意躺着的一个身影却是一动。
一只皮肤枯皱的手伸出,稍稍抬起竹笠的边沿,往那风驰电掣的背影一瞄,轻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