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想尽最后的努力挽留她，涕泪横流的祈求。

他哪里不爱她和萌萌？

萌萌被夺走灵根时他何然不恨？！

但剑宗当时是个什么光景？

他怎么和他们对抗？

她以为他手里还有最后的筹码、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剑宗是留了最后的东西但那不是他的！他怎么能监守自盗为了一己之私将剑宗复兴的最后希望、无数先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他不能、他不能为了萌萌而做出这样的事，他担不起这个骂名，萌萌身为他的女儿、剑宗第十五代宗主的女儿、剑宗的大师姐也担不起。

那东西承载的是剑宗所有人的期待和累累白骨，他是剑宗的人、死，也是剑宗的魂，萌萌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那么重视白洛以至于忽略了萌萌？

因为传承千年、傲骨铮铮、曾经拯救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的剑宗不能毁在他手里、他给不了剑宗一个好的未来，但他可以把下一代宗主好好教导，就像当初他的师傅一样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在这修真界中可以闯出一番新天地，庇护剑宗长安！

这样的话萌萌作为剑宗的大师姐、上任宗主的女儿、还为剑宗的发展而奉献了灵根，她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白洛他一手带大为人也就他最为了解、只要有他一口饭自然不会饿着萌萌！

但她还是走了，没等他把满腔心思述说便带着萌萌走了。

她走之前的最后的话更是让他再无颜挽留。

她说：“我顾清爱的、红衣怒马嫁的是那个立誓要在这修真界为剑宗闯出一番天地的白衣少年，而不是现在这个自暴自弃、自己都对自己没有期待、没有要求的你，我当年说过、你想要剑宗复兴、我帮你，倾尽我顾清所有帮你，但我想看得是你骄傲的模样！恭喜你用三十年让我死心、我真的死心了！郁凌！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不过现在一想还恨她吗？

是恨的，但也是愧疚的。

他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骄傲英气的女子在比试前足尖轻点来到他面前，眉眼张扬却并无恶意。

她当时说的是：“你就是那个剑宗的唯一嫡传弟子？我听街坊传言里讲现在剑宗已是无一撑得住场面的人物，现在看看也不尽然、至少你，还能当本小姐的对手。”

但这样的她违背家族婚约嫁给他后从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落尘埃、为些柴米油盐的钱和人斤斤计较，她前小半辈子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但她上手很快并且毫无怨言，只是萌萌出生后发生的那些事在她与他画了一条线、从此再不越界，而剑宗上下的生计还是将她蹉跎成了这样。

她走的时候他心里大抵也是有释然的，因为她眉眼之间流转的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骄傲与不屑。

他也许真的扶不上墙吧。

她也是真的失望了。

她陪他走过了这三十年、到底是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