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认同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虽然和外婆的相处很融洽,但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来纽约的目的,更没有忘记才分开没多久就开始想念的人。
此时,身在上海的洛茜,拄着拐杖孤独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洛茜,洛茜……”她的耳边总是传来洛齐的声音,她也无数次满怀期待的转过身,却无数次的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虽然已经被奶奶接回了家,但是没有洛齐的家让她觉得心里空空的,于是每天她都拄着拐杖在外面溜达,漫无目的的溜达。
美国纽约。
阳光明媚的清晨,车子缓缓的行驶在去往精神疗养院的路上。坐在车子里,洛齐不安着,期待着,紧张着,激动着,他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过,而坐在身旁的索菲看着他焦虑的样子,淡然的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不要紧张,放松点,虽然你妈咪病了,但千万不要把她当成病人,不要给自己任何的负担,知道吗?”
“嗯!”他抿了抿嘴唇,微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如此,索菲的话让他感到迷惑,他不是完全能够理解,直到他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
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一个工作人员就向他们迎了过来,和索菲寒暄了几句,便带领他们向里面走去。
“病人这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很好,前天在花园里自由活动的时候,另一个病人不小心碰掉了她手中的毛绒玩具,她激动的把那个病人给打伤了,为了防止她失控,这几天她都关在特殊病房里。”工作人员边走边说,身旁的洛齐心突然一揪,母亲竟然被关在特殊病房里,她应该受了很多苦吧!担心着母亲的安危,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间门,三人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病服的女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进来。
索菲快步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窗前女人的背,温柔的说:“雪儿,有人来看你了。”
那个女人跟着索菲的指引,慢慢转过身,慢慢走向洛齐。洛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精神涣散的喃喃自语的向自己靠近。顿时,他沉默了,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母亲之后,母亲给他的第一印象只有两个字,震撼。
来到洛齐的面前,索菲扶着雪儿微笑着介绍说:“雪儿,这是你的儿子mike,你还认识他吗?”
雪儿目光呆滞的拿眼睛瞅着洛齐,对眼前的男孩丝毫不感兴趣。沉默了几秒,她叹了口气,像在回忆一件感伤的过往。再次和洛齐对视时,她的眼泪突然从眼中滑落,她用双手捧着洛齐的脸,激动的哭诉说:“永信,永信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看我。”
永信是洛齐爸爸的名字,听见那熟悉的名字,洛齐不禁悲从中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本该熟悉的陌生人,他百感交集,顿了顿,他鼓起勇气,哽咽的轻唤了一声:“妈......我是洛齐。”
“洛齐?”雪儿慢慢放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语无伦次的说:“你想下棋啊!这里没有棋。”
一旁的索菲见到洛齐失落的神情,不禁轻声提醒着自己的女儿说:“雪儿,他是你儿子mike,你好好看看。”
“永信你想看儿子啊!儿子睡着了,我去把儿子抱过来给你看。”说完,雪儿快步走到床前,双手像抱婴儿似的把枕头上的毛绒玩具,抱到洛齐面前,然后轻轻拍了拍毛绒玩具的手,对它说:“儿子醒醒,快点睁开眼睛,爸爸回来看你了。”
“妈,我就是你儿子,你好好看看我。”他情不自禁抓着雪儿的手臂摇撼着她,泣不成声的说:“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里,妈,你受苦了。”
雪儿根本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她突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痛哭起来道:“永信,你怎么哭了,公司破产了没有关系,钱没有了也没关系,你还有我,还有儿子,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一手抱着毛绒玩具,一只手轻抚洛齐的脸,心疼的哭诉道:“永信,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儿子,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办?永信,我不能没有你。”
尽管母亲神志不清,但洛齐依然能从母亲的话语中听出,她很想父亲,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无法接受父亲离开她的事实,她深爱着父亲。
见母亲哭到失声,洛齐紧紧拥住她不断地安慰:“妈,不要哭,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
一旁的索菲见洛齐懂事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和母亲短暂的相聚了一下,洛齐和索菲回到了家。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洛齐便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站在洗漱池前,他俯下身子不停地用冷水泼自己的脸。刚才见到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半响,他直起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笑。
小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洛茜很可怜,因为他的父母是车祸身亡,没的选择,但是洛茜不同,她是被动的接受抛弃,今天他突然发觉自己很傻,原来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他。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便无数次的幻想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她还活着,她会不会像洛茜的母亲那样美丽,高贵和优雅,如果她还活着,她会不会像奶奶那样对他很严厉,如果她还活着,她会不会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疼爱着他。然而这些美好的幻想,全都在奶奶告诉他真相的时候破灭了。他的母亲还活着,活到了18岁他终于见到了他的母亲,她不是不要他,而是根本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