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玉生烟叫住浮幽。
浮幽停住脚步,转身冷眼看着他,“怎么?魔君感到为难?”
“陛下误会了,属下还有事启奏……”玉生烟站起身来,理理自己微皱的山水青衣,“陛下,东冥源城城主死了。”
九煌神殿顿时冷了几分,魄和鬽瘪着嘴,像看傻子一般看着玉生烟,他们确定玉生烟的脑袋锈掉了。
浮幽似笑非笑道:“一个城主而已,死了就换一个,难不成你还要本皇去给他上炷香?”
玉生烟微微叹气,很是惋惜道:“陛下有所不知,那源城城主正当壮年,一身本领,颇有才华,可说到他的死,无不令人哀叹可惜啊!”
玉生烟悲痛之情装的甚是牵强,看了让人有一种想打的冲动,只提什么源城城主,却不道姓甚名谁,分明是在扯淡,魄不由得握紧手中的长剑,强压着将玉生烟劈成两截的冲动。
“怎么?他的死有蹊跷?”浮幽冷笑。
“陛下英明!那源城城主并非死于疾病,也并非死于他杀,而是死于幻影之术!”玉生烟直摇头,“属下特意打听了一下,方知内幕,那源城城主有一爱妻,早些年难产而死,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妻子,终日愧疚不安,又相思情切,成天沉迷在幻影之术中,分不清事实虚假,无法自拔,哎!到头来,还是自己害了自己……”
浮幽睫毛上染上一层白霜,勾唇冷笑,愧疚不安?相思情切?幻影之术?这般意有所指,他真的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玉生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惋惜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勿忘谷里的幻影之术,对她有害无益,又或者说,整个勿忘谷都是有害无益。
人啊,总得活得真实一些。
玉生烟刚出九煌神殿,便远远地瞧见了黛戈,她一袭蓝裙,面若冰霜,活脱脱地一个冰美人。
此刻,她正拿着木瓢,细心地给一棵半人高的树苗浇水,见她裙摆上的泥污和那地面新翻的泥土,很明显那棵树苗是她所栽。
那树不是其他树,而是向月花树。
世人皆知,蓬莱覆灭生灵涂炭,无一物生还,向月花树只生长于蓬莱,按理说蓬莱覆灭之后这六界已再无向月花树,可黛戈偏偏找出了这么一株幼苗,看来花了不少心思!
这黛戈可真有意思!
玉生烟勾唇邪笑,“大祭司好高的雅兴啊!”
黛戈没看见他,并没作答,那架势很明显是叫他滚。
受到这般无视,玉生烟也不发怒,咯咯一笑,打量四周,意味深长叹息道:“这株向月花苗长得倒是极好,可惜却栽错了位置,等它长成供人观赏,偌大的魔宫也只能观其一角,若要看其全貌,孤月殿倒是个不错的位置!”
黛戈动作一顿,眼中闪过杀意。
“魔界上下都知道,魔君是陛下的心腹,手握重权,我虽是魔界唯一的大祭司,却比不得魔君,但有些事情,魔君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免得引火烧身!”黛戈的语气充满警告。
玉生烟阴冷一笑,这黛戈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懂得隐藏,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自叹不如。
当年守阳山下,她跟白嵬回魔都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劉蠡死的那天前夜说了什么?劉蠡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恐怕只有黛戈一人清楚。
孤月殿里,寒气弥漫,空荡荡的一片,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孤独。
贝壳里,小呆蜷缩成一团,只有巴掌大,紧闭着双眼,九条雪白的尾巴搭在圆圆的脑袋上。
浮幽静静地看着它,眼中充满了无奈,抬手轻轻抚摸它的额头,而它依旧纹丝不动。
拿出轮回盘,漆黑的盘身龙腾浮动,透着来自远古的沧桑。
轮回盘被驱动,镜面缓缓发亮,却仍是一片空白……
浮幽正要收回,哪知本什么也没有的镜面突然雾气弥漫,等到雾气散去,一片旌旗出现,上面是漆黑的严字……
“你终于出现了……”孤月殿回荡着一声轻叹。
穹影台,浮幽一袭黑衣,紫发披肩,双手附后,眺望着灯火辉煌的魔都,身后立着魄和鬽。
过了许久,浮幽缓缓开口道:“这段时间,本皇会离开魔都,魔界的事宜就交与你们了。”
魄和鬽一愣,“不知皇要去何处?何时能归?”
“去处不定,归期不定。”
扑通一声,魄和鬽跪在地上,面色凝重。
“再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属下担心皇的身体,请皇允许我们二人与皇同去,魔界事宜自有魔君处理!”魄一脸坚定,心中隐隐不安,十年前的月圆之夜,是他们的噩梦,因为地狱之火焚心之痛,他们的皇失去自我,走火入魔,毁了大半个魔宫,他们与玉生烟拼尽全力也无能为力,那样的浮幽,失去往日的冰冷无情,变得非常可怕,让人恐惧。
浮幽的目光悠远,略微惆怅,月圆之夜,地狱之火焚心之刑,又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