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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轮回河畔

说着说着,贺涟漪又大笑,笑得疯狂,笑得不顾一切,在这笑声之下是对世间情爱的顿悟,她用年华看透了一场舍我为你倾尽天下的惊世爱恋,也看透了镜花有意空自无果的万千悲哀。

“从小,我便千方百计从夏青洛那里得到他的喜好,也知道他脑海中有一个红衣女子,于是从那时起,我便永远穿着一身红衣,你说是不是很傻?”贺涟漪突然问浮幽。

浮幽目光微潋,原来她总是一袭红衣是这个缘故。

“你是如何死的?”

贺涟漪喝醉酒,白了浮幽一眼,“见我这神色,你还看不出是被毒死的吗?”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甚是凄惨。”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羽王登基,要郡王府满门抄斩,父亲将我与一个丫鬟换了身份,我虽侥幸逃过一劫,却沦为军妓,后来林岚被封为都北候,他将我赎回府中,纳为侍妾。”

浮幽慢慢喝着酒,林岚她倒是有几分映像,是贺涟漪的倾慕者,曾经一直跟她身后耀武扬威。

“他说他给不了我名分,但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可是,后来他还是娶了杜梦那个贱人!男人嘛,就是这样,喜新厌旧,我不怨他,可是……”贺涟漪眼中突然充满恨意,“我只想和我的玦儿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可杜梦那个贱人偏偏不放过我!她以林岚窝藏罪犯为要挟,逼着林岚赐给我毒酒,我死了,想来我的玦儿落在了她的手里,不知会受到怎样的虐待!”

贺涟漪眼中泪光闪烁,玦儿极为乖巧,即便日子再苦也从不哭闹,他是她唯一的牵绊和安慰,她是爱极了那个孩子的。

浮幽见她眼中深深的恨意,心想若要她喝了那一碗孟婆汤,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想回去吗?”浮幽淡淡问道。

“回去?”贺涟漪苦笑一声,“想,当然想,我的孩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我想看着他长大,可是回去了又能如何?”

浮幽放下酒杯,摊开手,一颗血色的珠子出现在手心中,有鸽子蛋大小,里面血雾翻腾,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她将珠子放在玉桌上,说道:“这颗珠子的力量足以对付人界的高手,你拿着它,回人界。”

贺涟漪拿起珠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没有问她是什么身份,敢在冥界让人死而复生,她曾经视她为眼中钉,想方设法想要除去,可到头来,能帮她的却只有她。

“外界传言,冷二小姐心术不正,坠入魔道,不光残忍地杀害了爱她至深的秦泠王,还屠了药城,一夜之间,百万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贺涟漪深深地看着浮幽,“事实……果真如此吗?”

浮幽抿嘴,没有作答,外界的传言,猜测造谣污蔑也好,却也大部分说对了,她没有杀秦泠王,但他却是因她而死,药城是她屠的,百万生灵是她毁灭的,她心术不正,确实坠入了魔道,而且还是魔族的魔皇。

“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变成这冰冷绝情的模样,但我相信传言并非真相,我只希望你和他不管要经历些什么,到最后都可以好好的。”这话贺涟漪出自真心,她算是彻底放下了,她见证了一场惊天动地爱恋,也该死心了。

最后,浮幽将贺涟漪送回了人界。

回到都北候府,贺涟漪凭借那颗珠子一路畅通无阻,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孩子玦儿,却发现他已经被杜梦折磨地不成样子,还被挖了左眼,血淋淋的,很是骇人。

贺涟漪红了眼睛,亲手挖了杜梦的双眼,挑断其筋骨,扔到了奴隶场上。林岚辜负她,贺涟漪本没有怨言,因为她也根本就不爱他,可是,玦儿是她的孩子,他也是玦儿的父亲,一个父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遭那份罪,却置之不理,实在是该死。

贺涟漪没有亲手杀林岚,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依秦髓颜的手段,欺君之罪足以让林岚死无全尸。

最后,贺涟漪抱着奄奄一息的玦儿离开了都北候府,可半路上却遇到官兵追赶,她杀了官兵,自己也受了伤,一身鲜血倒在了西河边上。

浮幽缓步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其实,死而复生,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抱了仇,雪了恨,了却了未完成的心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快,反而更加痛苦。

“答应我……”贺涟漪双眸含泪,一脸央求,“帮我替玦儿找个普通人家,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远离这皇城,远离这权贵之争……”

浮幽紫眸幽深,沉吟片刻,道:“你可以不死。”

只要她想活过来,浮幽可以再救她一次。

贺涟漪苦笑着摇摇头:“不了,这一生我经历太多了,也累了,即便能陪在玦儿身边,看着他长大,我也不会快乐的……”

浮幽没有再说什么,淡眼看着她闭上双眼,离开人世,然后身体化为飞灰,飘落在西河里。

这条西河环绕千古繁华京都,是多少文人墨客笔下之景,但也见证了列朝的兴盛衰亡。

地上的孩子,一身的淤青,还有那左眼被挖去留下的血窟窿,浮幽没有抱他,她一身的冰寒之气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浮幽治好了孩子满身的伤痕,并将那颗沾有贺涟漪鲜血的珠子化为了他的左眼。

那只眼睛,本是她所炼制,可以让他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异能,助他在今后修灵路上平步青云,但也可能为他带来不幸,总之,是福是祸,全凭他个人造化。

最后,浮幽将孩子放在了一条偏僻山村小道上,看着他被一对砍柴的夫妇捡了去,见他们如获至宝的样子,应该会好好带他吧。

虽然当初贺涟漪对她百般加害,但她也是可怜人,被人利用,太过骄傲,浮幽第一次看她,她的心就比其他女人的心更完整。

不管怎么说,沧郢辜负贺涟漪一片深情,算是一个债,他还不了,那她浮幽就替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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