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宋依旧看着水无不肯让步。
他从未与她有过任何盟誓,他每半年的一次会面,也只是夜夜的琴音,听起来好像女子无言的哽咽,幽怨又忧伤。他从未许诺过什么,可是他却以为她都懂。现在想来,不过是自己的虚妄了。
那些半梦半醒时候的誓言,那些她满心满意的回答都是他的幻觉吗。怎么一觉醒来他成了清和公主的驸马,怎么她却成了涟水居的艺妓。她本该是恨他的,曾经鸳盟远逝,从此他的风光荣华她的寂寞寂寥都再无关联。南宫宋时不时想,那五年不过如梦一场罢了,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不过是上辈子的事,然而城外吴江二人的衣冠冢却时刻提醒他,那些往事如刀刻一般存在着。
可女人都是这般凉薄的吗,不,绝不是这样,南宫宋负气似的想到了沈红袖。那是他的夫人,有一双好看的眉眼,开合的刹瞬间,仿佛桃花开遍。
公子宋觉得很绝望。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袭遍全身,他很冷。
“珏哥哥。”国主沈珏抬头望去,只见义妹沈红袖一身男装翩然而至,一时不慎竟看花了眼,以为是当年驰骋疆场的骠骑将军黎落回来了。他朗声笑道,“红袖你这身男装当真是有黎大将军的风采。”沈红袖一听亡父的名讳不禁神色一黯,随即笑道,“珏哥哥说笑了,红袖到底是女儿家,终究还是要为人妻母的。哪里比得上父亲。”红袖看也未看公子宋。好像真如传闻所言,公子宋这对新婚夫妻真好比前世的冤家。一个也不让一个。
“也是,即便是名将的后人,也终归是个女子,这涟水居,你可知道,不是你这等名将后人该来的地方。”沈珏脸色阴沉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从他深邃的眼中闪过。
“国主教训的是。”看得出沈珏意不在训斥自己,她识趣的换了称呼。
“是红袖今日爱闹,硬是求了夫君来涟水居见见世面。是红袖唐突了。”众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想过她会把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沈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沈红袖,正对上她恳求的眼神,瞬间不忍。口气软了下来,“红袖,好好跟着你夫君。公子宋,是可当帅才的人啊!”他看了一眼已披头散发的南宫宋转身挽着水无的臂,透过薄弱蝉翼的雪蚕丝料,水无冰凉的肌肤被握在手上,像刚刚磨出的糯米,那是婴儿才有的肌肤,沈珏嘴角上扬。手上力度加重,似乎要把这水做的人融化在手心里。
砰的一声。
南宫宋被狠狠的关在了外面。
许久,久到南宫宋听着屋内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他依旧跪在门口,这扇门,他每天都看,每天都看,可是他从未觉得这门上的花纹如此纷繁复杂过。
“夫君……”沈红袖起初不敢叫南宫宋,只红着脸陪着他,虽已成亲,可两人却未经房事,如此这般真叫沈红袖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