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让我做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零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把手上的一份调查报告递给我。

“什么调查？”陈潇梧并不知情。

“我们刚刚去的那艘游轮，海燕号的背景，之前曾经听到过一些有关它的传闻，想要证明一下它的真实度。”

游轮的主人姓周，我们暂且就称呼他是周先生。周先生经营着几家规模尚可的娱乐公司，也有网络直播的教学机构，每年的利润都很可观。同时，他也是一位热爱炒股的股民，投资的眼光很准，但金额都不是很大，在可控的范围内。

周先生只有一个独生的儿子，虽然出生在富贵家庭，但是品学兼优，一直都被当作是学校里的榜样。妻子则为了丈夫的事业而赋闲在家，与其他的富太太没有什么交往，是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娱乐公司本就是难做的生意，更可况，商业上所作的每个决策实质上就是在赌博，经营者的运气好坏几乎决定着公司的命脉，父亲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教育我的。他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再清楚不过这里的风云变幻就在一瞬之间。他说，他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原因，大部分都归功于运气好，做了正确的决策，后来又渐渐老实，赌进去的也不多，所以损失的很少。周先生买下海燕号的时候，可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家里基本上没什么有钱的标志，只有一栋不大的二层别墅，更别提跑车之类的奢侈品。那时的游轮，算的上是家里添置的最贵的东西了。

这样的家庭和生活方式，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为一艘不大的游轮而困窘成日后的样子，但人心总是变幻莫测的，周先生在一个自己认为必赚的投资项目里投入了全部的身家，包括他名下所有公司的流动资金，靠近两个亿的家产打了水漂，公司也陷入绝境最终破产。而那一桩投资，其实是一个流光溢彩却万万不可触碰的美丽泡沫，是传销组织设下的陷阱，是一个一旦被设计，就永远不肯可能收回成本的致命骗局。

也因此，周先生投海自杀，母亲因为承受不了这个事实随他而去，儿子则被周先生的朋友收养，一家人移民去了国外生活。

传闻说的大抵没错，而那个骗局，我几乎可以笃定，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而且极有可能周先生身边极为熟悉和信任的人。可是，这毕竟也是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可供参考的必要性不大，我们的重点还是放在现场上。

“夏安。”沈追试探性地看向我，“霁初晴那边······真的没有任何方法了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费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她的隐瞒，与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出于单一的目的，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导致她本身就是一个难解的谜。有些表层的谎言可以被轻易探知到，可能是由于内心深处对于欺瞒的否定，或者说是撒谎的理由不够充分以及外界刺激，但她，她真的可以把谎言说的像是事实，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也无需格外的担心，所以整体上来看，问出来的可能性还是不大，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她说谎原因的前提下。”

沈追点点头，接着道：“夏安，我总觉得你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

“你以前很直接，比较容易冲动，就像这次霁初晴的事情，她如果不说你就一定会在审讯室里待到她说为止，可是现在你并没有这么做，经过分析以后，你反而觉得这样的时间无需浪费，然后就去勘察现场。”

是啊。我猛然发觉，自己的行事风格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陈潇梧之前总是说我，年轻气盛，是个横冲直撞目中无人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用那种看自己家小妹妹的大哥哥的眼神再看过我，他应该早就察觉了吧。但试问，早已经经历过未来多年剜心之痛以后，谁还能在一些明明不痛不痒不足轻重的小事上花费那么多的功夫斤斤计较，谁还能再生死当头的危急情况下莽莽撞撞？

我毕竟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我。

那种头重脚轻，类似于被致幻之后的朦胧感再也没在我的感官里出现过，我仿佛本来就属于这个时空，本来就应该经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明明来路不明，我却一次又一次麻痹自己，沦陷在他的爱里。我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这是个机会还是个终究会醒的噩梦，只是能够听清楚他的每一次呼吸，能够握紧他带着温度的手，贴近他的唇，有些事情，我醉生梦死早已经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