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楚穆低低念叨着，“从哪看出来我们像是那种容易放弃和甘心的人呢？”

“夏安讲的好认真，我都插不进嘴去。”邱芒自嘲着，对我友好地笑了一下，又转眼间看向郑莫，见他板着脸神情冷漠的没有什么波动，似乎觉得郑莫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会让气氛变得更糟，于是笑道：“还是夏安细心，要是让我们这些粗人讲成这样头头是道，思路清晰，没有个几十年是不可能的。”

“芒果哥，你能听出来我思路清晰，已经足够厉害了。”我仍不忘笑嘻嘻吹捧他一把。

“林教官。”棠川如阳光般明媚的音色忽然在身后响起。

“怎么了？”看着他对我挤眉弄眼，霎时间明白他需要一个隐蔽的地方说话，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一个黑暗的角落。

“夏教官，关于这件案子，我想要询问几个细节，不知道教官还记不记得。”

“你说就是了，我仔细回想一下。”

“凶手都是在什么地方动的手？”

“第一名受害者是在江边公园长椅上动的手，第二名受害者是在风情街区遇害，第三名是在吾乡港海燕号邮轮底仓，第四名也就是7·16事件是在御水龙湾受害者家中。”

“你们应该已经加权解析过这几个地方了吧？”

毋庸置疑，我耸了耸肩，点点头。

“还有，我最想知道的是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两个嫌疑人，那么两个人之间可能存在什么关系？”

“在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之下有几种情况，可能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或者是父亲与子女亲戚之间的关系，导师与学生的关系。这几种关系中，都有一方占有主导地位，而被服从者基本上都是完全相信着主导者。还有可能就是胁迫关系，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中间有催眠的介入呢？”

“催·······”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按照这样来想的话，那么范围确实是可以缩小的，但是这也只是所有可能情况中的一种，我默默记在了心里。

“还有一点，”棠川有些犹犹豫豫的，很长时间好像才下定了决心说出口。“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述了你们所说的主要嫌疑人精神病患者在本质上是和心理变态人格有很大差别的，而精神病患者几乎不可能成为连环杀手，因为他们所造成的暴力伤害基本上都是针对自己的。”

“你误会了，”我摆出了一副铁匠铺里锻刀的老师傅的架势，“心理变态人格，也称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确实有很大一部分这样的人成为了连环杀手。但是这种人格在本案中的重点并不在于被控制的人，而是在于那名主导者。他才有可能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同时的两名具有这种人格的人在一起犯案，而其中一名还占据主导地位几乎是不可能的。换个角度来说，作案时前后不一致的风格凸显出此人在作案时前后巨大的心理差距，也可以说是短暂的双重人格的体现，而双重人格确切的来说是一种精神疾病。”

“太复杂了。”棠川哀嚎一声，陈潇梧闻声立刻转过头。棠川推搡着我回到座位。

“棠川和你说什么了？”

我固执地偏过头，不想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就算你把我们所有人能想出来的都共享给他们，也不会有人能破的了这个案子。”

我不高兴地转过头，“现在这一批特警已经和以前的不一样了，不只是我们出任务的辅助工具或者是暴力手段。他们也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团体，很快就会打破你们这帮人对特警全能力量的垄断。”

“天才岂是那么容易产生的？还是说，你对我太没有信心，而对棠川自信满满？”陈潇梧把咖啡杯端到嘴边，没有倒进嘴里就很快放下。

其实让高刑来特警训练基地不就是领导对特警今后训练计划改观的最大体现吗？我知道陈潇梧心知肚明只是在嘴硬，也就没有跟他继续争论下去。

手机在兜里忽然震动起来，我三心二意地接通了电话。司瑾压抑的啜泣声却让我一下子不安起来。

“怎么了？”

“小安，怎么办，怎么办······我店里死人了，死人了······”

“你在哪儿？”我一拍桌子离开座位，惊动了周围所有人。

“在鲜花路，我的咖啡厅里······”

“我马上过去，你先别挂电话，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你问······”司瑾颤抖地流着眼泪，食指的指甲在上下张合的两排整齐的牙齿中扭动着。

我把陈潇梧从座位上拉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来，静止了一会儿，我打开了免提，偌大的教室里屏幕微弱的光线混杂着司瑾的抽泣声击打在四周坚实的墙壁上。

“第一个问题，你现在周围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

“现在也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你站在原地不动。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死者的身份吗？”

“知道······”司瑾的情绪忽然失控，崩溃地大哭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梁译，我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梁译！”

“别哭！”我冷酷地对着话筒喊，“第三个问题，你现在在店里的什么位置？”

“在前台后面我们常去的哪个包间，夏安你他妈问那么多干什么！快来啊！”“你确定他已经死了？”

“我确定，我确定！”

“那现在打110。”

我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尽管我知道让司瑾一个人在那种环境里呆一会儿有可能会崩溃，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堂课改成实践课，从基地里调车。我们现在就过去。”

又是一桩没头没尾的谋杀案。

我搂紧了司瑾，冷漠地观察着陆茗作为法医的一举一动。周围的人好像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像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我已经拿到了这个房间的监控录像。”耵语征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