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玹睿大多夜里去月儿厢房就寝,但若是他夜歇书房和静文处,隔天大早离府,他也会去月儿厢房道别。但是,玹睿发现他清晨醒来,或者离府前去月儿厢房,她十次有九次尚在沉睡,于是他暗嘲自己娶了一个懒睡虫。
入秋了,这一天天气额外的清爽,玹睿来到了月儿厢房,月儿还在侧身抱被沉睡中,玹睿不忍推醒她,转身离开厢房时却嘀咕了一句:“太阳都上二杆,懒女人还在睡!”但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北番口音的话语:“太阳都上二杆,懒女人还在睡。”玹睿回头一看,月儿已经蓬头垢面的坐在床上看着他,玹睿转身来到床边,问月儿:“刚才是你在说话?”月儿假装傻傻地看着玹睿,然后面目表情:“太阳都上二杆,懒女人还在睡。”还是刚才的怪声怪调,玹睿见此乐了,问道:“玥,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北番话了?起床梳洗,今个得闲我带你去北番城中逛逛。”月儿听玹睿白天要特意陪她,腾得一下就起床,然后她大喊屋外的烟云,进来伺候她洗漱妆扮。玹睿端坐软榻上,看书等待,不时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月儿,笑容未曾离去。小半个时辰,月儿换衣简单妆容后,就随着玹睿离府去北番城中。
一路行走,玹睿问月儿是否不爱金饰珠宝,每次见她发髻别致但发饰极少,宫里的女子或者是贵族女子们,她们发髻上都插满了珠花簪、金玉钗、步摇。月儿说她是女子自然喜欢珠宝玉器,一切美物,但女子使用头饰和珠宝太多便是负担,金玉珠宝那些再美再贵重,也只是美丽的辅助。若女人爱好繁琐的发饰,习惯穿金戴银佩玉的,她们便只能折纤腰以微步,方能显仪态。若她们莲步稍急,人未近前,挂珠玉坠就会“叮叮当当”弄声作响的,反而失态不堪。玹睿听月儿说得甚有道理,多看一眼身边神情骄傲,步伐轻盈,妆容别致的月儿,微笑连连泛起。
到了北番城中,玹睿领着月儿来到满香楼用午饭,边城的食材远不如故州,更不可与京城相比。但因玹睿的相伴,月儿觉得吃什么,品哪样,都是滋味了得,好好吃。酒菜上齐,月儿帮玹睿剥虾壳,挑鱼刺,扯肉块,斟酒夹菜,忙得不亦乐乎,宛如勤快的小丫鬟,期间她没忘了给烟云带些点心回府。“你待烟云真不错!”玹睿看着月儿包裹着点心笑着说道,“我们一起在赵府长大,她与我一向形影不离,今个把她留在府里,我自个儿跑出来大吃大喝的,还是头一遭。说不准,这会儿她在府里生闷气了。”月儿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是她的主子,她还会恼你?”玹睿笑着问,“当然,我性情温和,如同羊羔。”月儿俏皮地说道。“羊羔比拟不恰当!”玹睿给月儿夹了一块鱼,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觉得如何比拟才恰当?”月儿夹起面前的鱼块,看着玹睿,好奇地问道。玹睿定定地看了一眼月儿,微笑说道:“应是套了羊羔皮的猫儿。”
从满香楼出来,回王府前,玹睿带着月儿登上了北番军营边的城楼上。在城楼高处玹睿指向远方,告知月儿附近的重镇及边境驻守军队的情况,当然他也说起了六十里外,繁华的宜天。月儿听了一连串不熟悉的地名,唯一对宜天,这个久负盛名的地方心生好奇。于是她象小猫一般地跟玹睿撒娇,让玹睿许她和烟云前往宜天一游,开开眼界。玹睿虽觉不妥,看着月儿娇媚的神情,又不忍心说“不行!”,犹豫再三后,他只好应允。在城楼上,月儿靠在玹睿的肩头,他们一起看着宜天方向,玹睿承诺月儿,改日铭城得闲,他会让铭城亲自看护着她们去宜天,这样才安妥,他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