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卿转身，空令一袭黑衣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没说话，只继续往前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空令眉头一皱，拉住她：“怎么了？”

苏清卿已经濒临崩溃，被他这么一拦，直接用力抽回手，红着眼眶怒道：“我爹娘现在失踪了，你别拦着我。”

空令一愣，没再问，只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提气往林子深处掠去。

事实上晚了，他们到的时候，楚曦将张音牢牢护着，替她挡了一箭，穿心而过。

苏清卿看着楚曦倒在地上，提气掠过去，到她身旁。

空令跟在后面，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

苏清卿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放了信号，让未央柳过来。

楚曦气息微弱，苏清卿颤抖着手给她喂了护心丸，一边喃喃地安慰她：“没事的娘，三姨很快就来了，你会没事的。”

楚曦虚弱的笑笑，抬手将她头发上的枯叶子拂开，开口道：“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骗了你，本以为至少还有些时日，没想到，咳咳。”楚曦顿了顿，痛苦地拧了眉，继续道：“寒蝉……是大周旧臣之子，他死是为了护住大周的其他旧臣，而我，这一生都在为他的大周奔忙，说到底，我们俩，不过是棋子，天清阁创立之初，搜集的情报也全部给了那些旧臣。”

苏清卿握紧她的手，摇头道：“不，这些，这些你以后再与我说，别现在说，娘，你别说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楚曦呼吸越来越弱，她强撑着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晚这些人本就是冲我来的，你爹和她不过是他们为了威胁我一并抓来的。就算没有今晚，我也一样回不了帝京。这是我的命，我若不死，汀州的人只会去残害剩余的大周旧臣。清卿——”楚曦急急的喘着气，用力拉住她的手道：“若是可以，别去汀州，一辈子都别去。”

苏清卿看着她的状况，心下明了，怕是已无力回天。她抬起手，擦了擦楚曦嘴角的血，把脸贴在她的耳畔，小声地应她：“好，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照顾爹，也会好好打理天清阁，你放心。”眼眶里盈满了泪，不能落下来，娘不想看到她难过的。

楚曦忍住喉咙里涌动的血腥味，看向一旁昏迷的苏筠，目光温柔，她抬起另一只手，拉住张音的手，道：“别傻了，好好珍惜，别……”楚曦没有忍住，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涌了出来，她不予理会，继续说道：“别像我，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曾经喜欢寒蝉是真心的，如今在意他，也没有半分假，我救你，是不希望你们留有遗憾，你要……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清卿……”

周围突然安静了，苏清卿把头埋在楚曦怀里，一动不动，不敢抬头，更不敢想楚曦是不是已经死了，她觉得荒谬，明明才跟她坦白交心，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她才刚开口叫她“娘”，她们明明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四周一片寂静，苏清卿抱着楚曦，坐在地上，做了很久，直到太阳出来，光打在楚曦脸上，惨白惨白，楚曦也没有再睁开过眼睛，她才明白，楚曦不会回来了，她以后，是真的没有娘了。

她将楚曦放在地上，跪下磕三个响头，磕到第三个，她没有起来，额头贴着沙土，就想这样一直跪着。

空令看不下去，把她拉起来，让未央柳等人把楚曦的遗体收好准备下葬。

苏清卿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在他们要抬走楚曦时想要抢过来，被空令抱住，挣脱不了。

林子里还是很安静，除却淡淡的血腥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