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服,做什么?”
陈宥不敢直视他,眼神四处乱瞟,说道,“就,我是想说,要不要用酒精帮你擦擦后背,退退烧,什么的。我看电影里头,不都这样的嘛?”
绝对不是她想吃某人豆腐!
“我没烧,只是吃了药有点犯困而已。”
“低烧。”陈宥纠正道。
“真的不用。”
“真的?”陈宥盯着天花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怕我趁机吃你豆腐吧?我一个女孩子——其实我吧,平时也挺矜持的,就是——我主要是怕你难受嘛,而且只是后背而已啊。你、该不是睡着了吧?唉,好吧,好好休息。”
陈宥认命地叹了口气,提他掖好被子,带上房门,到客厅无所事事地坐着,坐了会,索性开始背英语单词,还好她习惯了随身带着词汇本。
兴许早起太累的缘故,看着书好一会便在客厅睡着了,就连韩崇何时醒来将她抱进房间、家里又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连梦都没有,一觉醒来,全身发软,天昏地暗,仿若过了半个世纪。
刚睁眼,她有那么一瞬,魂神还没从周公那回来,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慢慢清醒过来,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从半个世纪的将来穿越回来,重新流淌进她的躯体里,隐隐约约听到房门外的有意压低的说话声,她只认得其中一个是韩崇的声音,另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他的家里竟然还有除她之外的女人?!是谁啊?
她蹑手蹑脚下了床,悄悄开了道缝,果真是个女人。还是个打扮时髦、身材姣好的女人,虽然声音听着像有些年纪的,但听起来,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这不正是琰琰的妈妈,也就是韩崇的姐姐!
现在出去会不会很尴尬?咦,她好像要走了。她还是继续装睡吧。
想着,赶紧溜回床上躺着。
不一会,听见开门关门声,韩女士走了。
等等,她现在是韩崇的女朋友,所以她是不是也应该管韩女士叫姐姐?那样的话,琰琰岂不是应该管她叫——
嗷呜!辈分好乱。
不过,她还得管自己的闺蜜叫舅妈呢,那个更乱。
“在偷笑什么?”韩崇不知何时进来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刚刚你姐姐来啦?”她挠挠头,“我不太好意思,就没出去打招呼。”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不好意思呗。你好些了吗?还咳嗽吗?”
“睡了一觉好多了。姐姐前两天刚好到南阳出差,回了趟家,我妈让她带了些特产过来,一会做给你吃。”
“真的?太棒了!”陈宥高兴坏了,远在异乡,最惦记的无非就是那一口熟悉的家乡味嘛。
韩崇拍拍她,“你再继续睡会,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陈宥心疼道,“可是你是病人,哪有让病人干活的道理?”
韩崇挑眉问道,“你会做?”
“这,倒也不是不行,”反正网上都有现成的教程,只要跟着视频学就好啦,“但是吧,我没什么经验,就怕糟蹋粮食,愧对你爸妈的一片心意。”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所以还是我来吧。”
陈宥蹦下床,跃跃欲试,“我帮你打下手吧。”
两个人一起为柴米油盐啊人间烟火忙碌什么的,多有爱,多浪漫啊。
陈宥光想想,就觉得厨房里冒着粉红泡泡。
大学以前,韩崇原本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学独自在美国待了四年,又吃不惯西餐,为了满足自己那傲娇的中国胃,倒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因为是纯荤宴,陈宥连洗菜择菜的机会都没有,切菜和颠勺就更不可能了,韩崇嫌她碍手碍脚,索性让她出去,“你去客厅待着,免得一会油火溅到你。”
陈宥自觉为自己找活干,“那我把樱桃洗了,还有剩下的雪梨也切了,一会饭后吃。”
“好。”
陈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还没吃呢,就心满意足到不行,对着韩崇好一顿夸,又是捶肩又是喂樱桃,狗腿到不行。
“韩崇你不当厨师可惜了,反正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她常在想,缘分真是奇妙,他们是同乡,还是中学的校友,甚至他还是哥哥的同学。却在异地相遇、相知和相恋。南阳那么小都没遇到,北京这么大却相遇了。缘分这东西呀,果真是玄学。
韩崇笑出声来,“就为了吃?”
“当然不是啦。明明是为了某人的颜值啊。”
“所以,你喜欢的是我的外表?真肤浅。”
“都喜欢,你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我都喜欢?”
“好了,吃饭吧。”
“那你呢?”陈宥突然问道,“你喜欢我什么?不对,你还没有说过你喜欢我。”
“我没说过吗?”
陈宥肯定地摇摇头,“绝对没有!”
陈宥仰头看着他,眼里闪动着熠熠生辉的晶亮,从她深棕的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在独自漂泊了很久、经历过满身风尘之后,他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青涩如初的自己。或许,那并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她眼里的光吧。是她的爱,让他有了光。
“原本,就不是喜欢啊。”他说。
他说,不喜欢她。
他说,不喜欢她。
“我爱你。”韩崇伸出手,覆在那张已经呆滞了的脸上,深情地说道。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陈宥顿时红了眼眶。
“我还以为——”她几乎哽咽地开口。
“傻瓜。快吃吧,一会菜该凉了。”韩崇揉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