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冰魔？”司命道，

“与水苏何干，她素来冰清玉洁，”墨竹道。

“看似玉洁冰清，实乃至污至秽。”司命道，“她乃冰魔三女，你可知道？！”

“冰魔早已被上古诸神封于地府十九阶，上置炼狱，熊熊之火日日燃烧，就算她乃魔女，又能如何？”墨竹争意。

“冰魔乃尘埃所聚，自古神初开混沌，便散落于天上、人间、地域三间四极角角落落：浮于物表，渗于物里；攀附人身，散于人心。奈何再明亮的光，都照不尽其形踪，再利落的毛掸，也刷不尽其形骸。尘埃污垢，一旦遇水神、风神、云神助力，便凝冻成川，化雪为霜，可冰天冻地，灭宙屠灵。”司命愤怒展意，：“太古、元古、古生至今，冰发四纪，冰化为魔，雪化为妖，所到之处，掐喉断腭，生灵涂炭！”

“灭宙屠灵！生灵涂炭！都是冰魔的造化！可这涛天罪恶，又岂有父债女偿之理？！”墨竹呵护水苏，这理由却又何其牵强！

“为何不应父债女偿？”司命见他情痴，更添怒意：“韩冰长女未化、次女化雪、四女含茵，皆托生妖界，可上天入地然魔根不除；唯三女水苏，因有半身仙骨中和魔性，得托于鬼界，本可不受业火之苦，转世为人，可她偏偏自求业火炼化，爬天梯，上碧落。如此刚狠心性，若是为恶，又岂知不是另一场天地浩劫？！”

“可她，毕竟，还有一半仙骨，椒图也说过的，”对于魔难，墨竹终争无可争，毕竟谁愿见屠灵灭宙？

“那半身仙骨，乃瑟兮叛骨。当年冰魔诬陷瑟兮族谋反，那个也叫水苏的瑟兮仙子，追随冰魔而去，后来，人皆知，瑟兮谋反是假，水苏叛出瑟兮仙界，却是真真切切，所以已削仙籍。”

墨竹无言，只是心中想着：“怪不得，玉芝名鉴找不到。原来，她与我，都是瑟兮一脉”，墨竹并不见司命满言指摘，只是却恍悟，“我们终是同病相怜。地上是，天上亦是。”

墨竹神思凝结，回到青庑殿，水苏还在摇扇扇炉火，他蹲下身去，坐在她身侧，说：“好暖和。”水苏美洁如月的脸上挂着汗珠，有炭渍涂在上面，却慌忙转身跪拜他：“殿下回来了，我却不知。”墨竹撩手轻轻擦去她额间的炭渍与汗珠，心中一阵疼痛，他不愿看她辛苦，更不愿见她怕他：“你，在我面前，一定要这个样子么？”

“水苏戴罪之身，不胜惶恐...”水苏的确很惶恐，她莫名其妙来居此地，又莫名其妙承接鬼魔之罪，又怎生不惶恐。而圣谕一下，同值绿罗便仙眼看鬼低，故意将开水撒到了她怀里，还早早离开说去换水杯，再也未归，只剩水苏一人忙碌烧水，碾茶，墨竹去找司命，话间下棋已晚，自是不得见此情景，如今她又疲累、惊恐，又有腹间烫痛，真真诚惶诚恐，怕这个陌生殿下再来相罚，一日三罚，她自担待不起：“水苏不知，何处冒犯了殿下。”

她实不知，墨竹所言的样子，又该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