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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话说李小二跳入水中,一口气,在水底游出去百步开外,当他浮出水面,朦胧月光下,隐隐约约见张狼被刺,惨叫一声,落入水中。他一害怕,便又钻入水底,一气游到对岸,上岸之后,探头见四外没有什么动静,他就摸黑,逃往盛京。白天不敢露面,夜间赶路,第三天傍晚,赶到盛京城下,混进城去。更深夜静,摸回家门,他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店东出来开门,他进了店门,贼一般四外看了看,见没甚动静,才匆忙回手将门关上,拴好……--李老实见儿子的神态有些异常,便问道:“我儿,何事这样惊慌?”

“没什么,爹,店里没什么外人吗?”“没什么外人,我儿,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为爹的左眼跳得厉害呢……”“没有,爹,我同张狼出门想做点买卖,结果把他的一点本钱全赔了唷。”李老实闻听,信以为真,父子二人进了后房。--李小二离家数日,却如数年。进了屋,把四下里打量了一遍,然后说道:“爹,有吃的吗?”李老实闻听,赶忙找了一些剩饭剩菜,递给儿子。李小二饭菜,不顾冷热,狼吞虎咽。吃罢饭,觉得有些精神了,就问道:“爹,这些日子,您一个人受累了,生意怎么样?”

“唉,对付维持吧,这来往客商越来越少,有的客人住店,还不给店钱,我又惹不起,特别是这些日子,来了个老头,投亲不遇,病在店房里,身上没有一文钱,我又不能撵他,可也不能让他死在店里头哇,还以为他花些银子,所以,这几天非但不挣钱,倒赔了不少银两,借了些债。唉,谁让我这么老实了。”“爹,我们家也不富裕,何不哄他出店?死活与我们有何关系?”“哎,不可,不可,俺们既老实,就老实到底,不积阳德,积阴德。况且,俺今见他病情好转,等他病好时,让他出店罢了。”

父子二人又说了些话,当夜无事,各自安歇不题。

次日,天刚放亮,郑板桥就觉得精神爽快,气力增添,只是略有些困意,因昨夜,见那辽河的强盗瘦高艄公,深夜叫门,店东放入,心中疑惑,从他二人的举动,已经估计出八(m0)九不离十,那贼人莫非是店东的儿子?那二贼人辽河却我字画,后果如何?字画卖了不成?为什么他独自入店?如是寻我老朽,另有图谋,店东待我无微不至,又是为何?古人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哇,我需多加小心,不可睡实。因此,这一夜,郑板桥也不睡熟,天刚睁开亮眼,便起床静坐。忽听有人敲门,板桥一惊,心中叫道:“贼人来也!”郑板桥心有防备,胸有成竹,泰然自若。自古,练武之人,武艺出众者,称“艺高人胆大”。这郑板桥虽不懂武功,可他胸藏千古史,腹蕴五车书,称之为“才高人胆大”,不知可否?

郑板桥听有人敲门,便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未等看清,却见门外之人,一步抢入房中。--原来李小二,深夜回店,也不敢睡去,雄鸡一唱,他就爬将起来,来至板桥房外,他想撵这老头出店,或索取银两。不想,开门一看,正是辽河被却的扬州怪人郑板桥!他抢入房中,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板桥看罢,哈哈大笑:“哈……辽河有缘相遇,今日不知君子到我房中,又有何事?老朽的字画,二位不知卖了多少银两?可满意否?”郑板桥不提字画则己,一提字画,这李小二“哎呀”一声大叫,便“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叫道:“老先生,大人不把小人怪,万请恕罪。那日送老先生上岸之后,我与那强盗张狼,连日出外卖画,不想那张狼因画丧身,小人命大,死里逃生,今日有幸,老先生住在我店里,定请老先生救命!”接着,李小二就把他与张狼如何卖画,如何因画得祸,张狼如何想独吞银两,谋害与他,终得其果,他又如何逃得性命,且详细诉说一遍。

郑板桥听罢,早已料到,必当如此。他弯腰扶起李小二,口中说道:“那日在船上,老朽良言相劝,那强盗只是不听,贪心不足,老朽本不想置他于死地,怎见他秉性难移,无奈将两幅字画,都送与他,他必然因这字画,不得善终,自食其果。此乃称之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汝方才说‘请老朽救命’,不知此话怎讲?”--李小二闻听,连忙施礼,说道:“唉,老先生,小人在辽河摆渡,却取不少银财,非小人本愿,只是那张狼逼迫无奈,定请老先生恕罪。那一日,在广宁买字画的人,乃是广宁大户,姓钱名厚,字八斗,别号钱眼儿。正是这家伙跟踪至辽河,杀了张狼。可那恶霸钱眼儿,定然不会放过小人,将杀死张狼,栽赃与小人。报知官府,通辑捉拿与我,小人只有逃往他乡,方能免祸,怎奈身上分文皆无,父亲又无积蓄,万请老先生与小人一幅字画,卖钱逃难,此事又不能与父亲知道,一旦父亲知晓,一气之下,旧病复发,小人如何逃离得了?”这李小二说着,竟哭将起来。--郑板桥听罢,见这李小二还有孝心,不曾坏透,便勾起同情之心。扶起李小二,口中说道:“不必哭泣,老朽念你一片孝心,前画罢了。你可与你父亲,精心掌管店房,我保你父子二人平安无事,你可放心去吧!”李小二见郑板桥如此胸怀大度,并答应救他性命,万分感激,只是不知怎样救他,放心不下,又不便多问,只好重新磕头谢过,便悄悄退出房来……

翌日早饭后,店东到郑板桥房中收拾碗筷,口中道喜:“哎哟!恭喜,恭喜,看客官今日精神复原,饭量大增,可喜可贺!”

郑板桥忙起身抱拳道:“唉,多亏店东百般照料,老朽定然重谢。今日老朽心中爽快,手也不颤了。烦店东结算一下,我的店钱与药用的银两,老朽除还你店钱药用之外,还将重重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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