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在肖博手中的，是十分之一拇指大小的碎叶。它已然腐烂，但还剩一星半点的黄色，和花完全是两个概念。

肖博闻言点头，说：“泥油花。”

此句一出，顾南行恍然大悟。

泥油花是一种象征生态污染程度的花，越是污染严重的地方越呈黄色，而且它的生长环境极为潮湿、炎热，喜酸，一年四季常开，普遍生长在化工厂边上。

死者被抛尸的地方在京西主城边上，作案地点绝不会超过京西城，可京西冬天普遍温度很低，也从来很干燥，如果硬要说一个11月温度偏高还有时下雨的地方……

“外郊锅炉厂！”

“外郊锅炉厂。”

苏倾和顾南行异口同声。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苏倾拔下一根死者头发，将它放进带来的酸碱试剂中，只见试剂颜色渐渐从透明变成玫红。

“外郊锅炉厂环境极其恶劣，常下酸雨，一直拒绝改制，流浪者也最多，”苏倾看着顾南行点头，“就是那。”

“小旺，惠明，你们立即去调锅炉厂监控，徐克，你把二楼值班室几个人叫上，备车出警。”

“是。”

“是。”

几人收到任务，立刻出门执行。肖博又转向下一具尸体，苏倾却还在这具尸体面前沉思。她盯着死者腹部烙印，手在白布上画着什么。

顾南行看着，问：“在想什么？”

苏倾没有立即回答，她仍在临摹那个图案，缓慢出声，“把死者身份信息全部捣毁，再到身上烙下印记的手法，只有十几年前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做过。在审问过程中，他把这个叫做‘仪式’。”

顾南行不答。

“可那个人已经执行死刑，而且，顾少你看，”苏倾指了指图案，“当年的烙印只是铁烙的弓形，可现在图案变了，这是一种设计好的印记。”

“你怀疑有人模仿刘亿，让当年的变态杀人魔重现于世？”

“也不是完全这么认为，”苏倾说，“如果只是模仿，为什么要更改图案？而且，这几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和发现时间完全没有规律的时间间隔，不像是有计划的连环杀人，反而给出一种偶然遇难的假象。但这种做法和凶手把死者刻上一样标记是相违背的，”她声音一沉，“刻意的标记，他好像在引导我们知道什么。”

顾南行看着她说完，沉默一会儿，突然两手搭在她肩上往后挪一步，再上前把白布盖上。

“还没有足够证据，别想太多，”他拎起苏倾带来的工具包，对她一笑，“压力不用太大，总之不论凶手是谁，都跑不了。”

苏倾也笑了，“恩。”

“走，跟我到楼上看监控去，”顾南行把门打开让苏倾走出去，关门后，看着前方人的身影，轻声说，“如果可以，真不想让你再进这个房间。”

苏倾回头摆了摆手指，“工作是生命源泉，顾少可别阻我财路。”

顾南行耸耸肩并不表示认同，他们从地下室上来，苏倾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顿。

“肖老师是不是还在里面？”

顾南行脚步也一顿，随即很自然地继续往上走，“我没带钥匙，晚上下班门卫会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