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端的恐惧下会做什么呢?
易韶光的脑袋近乎是麻木了,全身上下的肌肉无一处不紧绷,嗓子更是被卡的死死的,一点声都发不出;她甚至连阖上眼皮等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生生看着百兽蚕食自己。
可能是接下来的出现的那个人在越锦的记忆中太过于浓重和鲜明,以至于同在回忆中的旁观者慕白都能够感受到,那一刹那的悔恨、心酸、无奈、不舍等心情逐一而过。
以慕白的目视所及,来人的速度太快,只来得及看清一个玄黑的身影,须臾间将锁链爆开,抱着易韶光腾空而起。
根据距离和速度来算,怎么着都该是头顶的那条蟒蛇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但在众捕食者失去目标的瞬间,细看你便会发现,蟒蛇几乎是瞬间便停止了攻势,以平时两倍的速度缩回树干之上,浑身的密鳞如同一排排飞羽般炸开。
蛇这种冷血动物,只有在感知到极具危险的情况下攻势才会戛然而止,甚至竖起一排排鳞片、蜷缩身体以应对来人。
在易韶光他们落地的瞬间,慕白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一身玄黑色长袍,腰间无半点挂饰,朴素的像个卫道士,他的眉眼生的极好,但更值得为人称道的是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两厢辅承,衬得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俊秀绝佳,令人心驰神往。
慕白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就是流华!
更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孽缘啊!
易韶光半边身子近乎是瘫软在流华的怀里,女子的矜娇瞬间便染红了她的脸庞,极端恐惧后的脱力感却容不得她脱离现在的窘状,或者说她本身也不想脱离。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最为敏锐的,来人虽看看温温润润的,没有半点威胁,但诡异的是,常年猎食的经验却提醒着它们极度危险。
那只公虎大约是这山里打头的,颇有些灵智,它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兄弟”,作为这只山里的“地头虎”,利益和责任是并存的,“开饭”的时候它众星捧月的走在最前头,有危险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它应该打头阵。
只见它抬起肥厚的肉垫,无声无息的超前迈了一步,躯体上的肌肉随着这个动作极有规律的起伏偾动,你甚至可以想象皮毛之下的血肉蕴藏着怎样的力道,常言道:“虎踞龙盘。”山林之间,虎踞后蹲一跃,几乎可以媲美龙爪之力;龙这种传闻级别的先天大妖,只在故事里听过,所以说这种说法是有着相当大的水分的。
水分虽大,但没点子实力,是断断然不敢跟龙扯上关系的,是以虎踞一扑的的确确有着撼山之能。
公虎的这一步终于引起了流华的注意,他收回了跳跃于林冠间的目光,抬起眼皮子,轻飘飘的看了这虎一眼。
只这一眼,公虎全身上下尤如被冷水浇透,浑身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意思,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除了逃之外别无它法,然而被这视线一锁定住,它甚至连迈动步子的力气也没有,那些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肌理簌簌的颤动着,无声的诉说着它的恐惧。
跟在它身后的一众小弟终于意识眼前这个不是来给它们加餐的,不但如此,甚至还有可能反客为主,刀俎相向,兽类的世界王者为尊,它们低垂着头颅,半夹着尾巴表示着臣服之意,而后全然不顾那只公虎,四散而逃。
来时气势汹汹,逃时如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