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突然间被长辈们撒开了搀扶的臂膀,在这凡尘里跌的头破血流。
……
天光渐次透过云影,日月仿佛又经历了几轮起落。
慕白不知道自己在这雪地里躺了多久,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在极雪之巅的狐狸洞里嬉戏的场景,一会儿是舟叔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额头的情景,一会儿又是她孤身一人跌跌撞撞的背着两个小娃娃衣衫褴褛下山的场景。
不管她想看不想看,都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演示。
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她真的好怕,好累,舟叔那些话本里的仗义江湖的英雄梦好像都是骗人的,她的心口好像缺了一块东西,这个缺口让她那些个情绪都源源不断的暴露在阳光底下,连藏都没个藏的。
她的悲伤来的快,但忘性,更快!
突然!慕白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痛意将眼前的雪山、暮霭统统都拉扯的变了个模样,扭曲的来回在她眼前旋转。
那些熟悉的画面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将她拉回了现实。
…….
“你轻点…..”
“我干嘛要轻点,这只小妖嚣张跋扈,还谎话连篇,我为什么要轻点!”
“你自己说要救她的,现在又……”
源源不绝的争吵声像是在慕白的耳边放起了炮仗,噼里啪啦的放了没完,慕白不得不掀开沉重的眼皮子,眼前出现的是一人一狐模糊的面孔。
“那臭娘儿们还挺狠的啊!这种手段都使的出来!”
“别说话,赶紧解开!”
一直骂骂咧咧匪里匪气的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红毛狐狸,旁边那个手忙脚乱的是一个身着烟纱紫袍,身高八尺的男子。
一人一狐正笨手笨脚的解着慕白身上缠绕的细丝,石室外映照炽热的红光,像是一场绮丽的梦境。
不知是那女剑士太灵巧,还是这一人一狐太笨拙,忙活了半天,慕白身上那弯弯绕绕的丝线硬是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
整个地下的红光已经慢慢向这边蔓延过来,玉尘子侧耳听了听,不远处的暗道里传来了窸窸索索的脚步声,蓦的眉头一皱:“姓李的,手脚麻利点,元家那帮狗腿子已经找过来了!”
李昭正在旁边解的满头大汗,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有本事你来!”
“你傻啊!先把铁锁弄断,把她弄走再说啊!”玉尘子又不合时宜的鄙视了一下自家主人的智商。
李昭恍然大悟:“对哦!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说罢,单身握住束缚慕白四爪的铁锁,一股炙热的火舌蓦的从李昭的手里迸发,轰的一声,将罗圈粗细的铁锁烧的啪啪作响,随即“啪”的一声,铁锁应声而断。
李昭依法炮制,将四根铁锁齐齐烧断,慕白失了依凭,连挡都没个挡的,“咚”的一声掉在冷冰冰的石板上,
骤然的坠力刺激的慕白身上的细丝一紧,一股强大的束里席卷了慕白的全身,像是千针万刺般紧紧的裹着她的皮肉。
李昭看着地下软的跟一滩水似的慕白,傻眼了:“你怎么不接着啊!”
“你他娘的有毛病啊,没看见老子的爪子才刚止住血吗?”玉尘子暴跳如雷,“还不赶紧抱起来!”
李昭赶忙将遍体鳞伤的慕白抱在怀里,一人二狐出了暗室,绕进了七弯八拐的岔道。
“姓李的,你知道路吗?!”
李昭抱着慕白在前面头也不回:“不知道啊!慢慢找,总能找到嘛!”
玉尘子抓狂:“你他娘的能不能靠点谱!”
李昭有点委屈:“我还不是感应到你快死了,这不就忙七忙八的赶过来了,哪有时间想那么多!”
玉尘子气结:“你知不知道这暗道里多的是元家那娘们的符咒啊!”
“没关系,只要我离火一出,管它什么符咒,统统都烧个遍。”李昭信心满满道。
玉尘子觉得自己那鲜亮的狐狸毛都要被这个不靠谱的的王八羔子给气秃了,谁叫他当初倒霉就是跟这个二不靠五的结了契呢?
只是说话的功夫,李昭已经带着玉尘子绕了好几个弯道,连他自己都摸的晕头转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整个暗道里都充满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步步像他们逼近。
李昭不敢再迟疑,抱着慕白,拖着身后的玉尘子,“一傻二残三废”加快了脚步,沿着看不到尽头的暗道绕去。
可惜,天不遂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