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过才有些鱼肚白,郑三穿戴妥当,从床底匣子里摸出几枚碎银,嘱咐还在赖床的杨林道“今天我去收猪,你今天就别出去耍了。”
出了门,取东而去。出了镇子约么七八里脚程,下了土道向那无路处又行了二三里,到了一处矮坡。坡上多些苍松巨木,枝繁叶茂的好一片向荣景象。在这东坡面上,散着十数个土垄。说是土垄,若不是郑三一个个分上卤肉,倒上浊酒,真叫人看不出来。
郑三倚了最下手的一个土垄,往东望着,静静坐了不说话。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忽又站起来,满面愤懑的,额头血管都暴突了出来,自语道“钱没有,地位没有,在这穷乡僻壤卖肉种地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要把命陪上去?有意思么?谁又知道你们?碑不能立,坟头都要特意藏好了,等我死了,就断了祭扫了!一个个最后都是孤魂野鬼!”也没人回答,间或有风穿林而过,站了一会儿,就又环着土垄躺下抱做一团,似个孩子一样,偶尔看他肩膀还耸动一下……
突然,郑三耳根一动,跳将起来,从林间缝隙往外眺望。“不是蒙古小马,辽东骏马,二十骑,慢行,还派了哨骑?什么来头?”郑三心念着,就见一队车马行来,忽然十余骑四散奔出,剩下五六骑将马车团团围住,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颇有时刻拔刀的架势。
那散出的,有一骑朝着这处土坡奔来,到近处驻马取弓,唿,一箭自郑三刚才观望的缝隙射入,铛,贴着郑三面颊射入树干,箭尾雁翎的硬羽拉的郑三左脸好生疼痛火辣。“却是个躲藏的高手,一眼就看穿了这瞭口,亏得只是惊蛇之意,若是进来寻,是个下死手的。哪里来的狠角儿,一点余地没留。”郑三心道。
这射了箭的,也是几日当勤有一丝懈怠,不消半日就能到达,这小姐偏要停车,没了以往的耐心,这才疏忽了郑三,拨马回返,报了一声“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