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让我想到一个人。”
闷着头乱想的女子突然说道。正往嘴里塞着东西的少年听着师父的语气有些惆怅,便将嘴里的东西快速吞下,然后配合地问道:“谁啊?师父。”
“我想到了我师父。”
“您的师父?那就是我的师祖咯?”
“她也是女的。”
“那我该叫师姥?”
“你还是叫师祖吧……”
“那师祖她老人家呢?跟您一样也在狩猎团么?是在其他猎人城吗?”
少年像是被勾起了兴趣。
“你师祖她很年轻,你怎么能叫她老人家呢?至于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否则有她在,我也不会为了区区一枚初级水灵丹这么费力了。”
“师祖她也跟您一样吗?”
“一样什么?”她看向他。
“一样这么笨……诶,疼疼疼,师父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师父……”
…………
等到少年在黑衣女子的惩罚下看起来将近奄奄一息一样焉掉,女子也好像累了这才重新坐下休息。然后才将有关于她所一直说的师父那段时光缓缓说出。
“师父她厉害的很,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了。而且她生的很美,及腰长发如墨瀑一般,衣袂飘然,看起来就如同下凡的仙子。如果说这世间真的有人能一笑倾城国的话,想必也就只能是师父她了。可是,她从未笑过。”
“师父是在尸堆中找到的我。听她说我那时瘦的像柴火一样,浑身上下都已冻的生了脓疮。是师父把我从冥间拉回来的。”
提起自己的师父,她的思绪开始飞越到遥远的曾经。
那是一年大旱……
甚至在最后成了一个饿殍满地,饥民烹尸的年代。
那天穿着一袭白裙的她,从远方来要穿过这片人间的炼狱去往别处完成某些宗门交付的任务。
在跨越这片尸海的途中听闻一丝微弱的婴啼,顺着生识寻去,便是将死的她。当时她被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尸紧紧的抱在怀里,旁边是四五具眼神绝望且怨毒,被活生生饿死的尸体。
不难想象,为了保护她不被已经无法用人类来形容的饥民抢去吃掉,那筋疲力尽的女尸经历过怎样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好在看来最终的胜利者是她,以生命为代价,她怀中的婴儿活了下来,还幸运地遇到了她,接着在她身边长大。
一般的孩子称呼把自己养大的女子都是娘亲或是母亲。她却让她称呼自己师父,还给她取名叫钟水儿。
后来水儿逐渐长大,随着师父下过几次山,看着别的孩童都有自己的家庭父母,便问起师父,为什么自己没有娘亲没有父亲。她蹲下去捏着钟水儿的肩,十分认真的告诉她:“记住,你有娘亲和父亲。你的娘亲给了你两次生命,一定要记得你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而你父亲,很可能也是为了你和你娘亲才……”
师父说道这里停下了,等了很久,她才看着水儿澄澈的双眼,十分郑重的接着说道:“你一定要记住你的父亲母亲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人,是他们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从那以后,钟水儿便再也没有询问过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情。
师父叫云染,这是那年师父带着六岁的她回师父的家,然后被赶出来时她听到的。
“你竟敢带人类回来,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玄冰一族是怎么落得如此下场的么!”那震怒的声音十分威严。
“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是师父的声音,冰冷恭敬而坚定十分。
“给我滚!从今日起,玄冰一族再无你云染立身之地!”
…………
师父从未笑过:这是她十二岁时才意识到的一件事。
往常她都只随师父一同生活,师父生性冷淡,仿佛除了教自己修炼的时候有些严苛,这世间再没有其他事情能够让她的心情改变一毫。
平日里习惯了师父的性格,她也就没有感到过奇怪。但那年下山,她和师父途径一个小镇,镇子上有卖弄滑稽的艺人在表演。周围被镇子上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硬拉着师父挤了进去,在内圈和镇民们一块笑到捧腹。而师父却面无表情地陪她直到散场。
“师父,你为什么从来不笑啊?”
“无事可笑。睡觉。”
夜晚在客栈她问向师父,清冷的星光中,是师父更为清冷的声音。
钟水儿自那儿以后总觉得师父很可怜,明明笑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儿。可师父却像那卖艺的手里提着的木偶一样从来不笑,真的是太可怜了!
于是她有时候就故意装傻充楞,想方设法地想逗师父一笑。然而大多时都是自己已经为自己拙劣的表演笑的肚子都痛了,师父却如同没看见一般。或者是面无表情的说上一句“无聊。”又或者是在自己摔倒后换来师父冷冷的两个字“活该。”
可她总是乐此不疲。
有次伤的重了,钟水儿躺在师父的怀里乖乖地让师父给她抹药。闻着师父身上特有的清香的药草味儿,她又道:“师父你生的这般美,笑起来一定比这世间所有人都要好看,比那些戏子艺伎都要漂亮。”
她以平生所见除师父外最美的人来赞扬师父,然后换来的是师父正在给她涂药的手突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