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祯不以为然说道:“你派人过来跟请大夫有什么分别?你以为我没留意到你跟熊嚣刚的眼色,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否则他也不会贸贸然约我去。”
“父皇最紧张我,一旦知道我有事,他肯定不会追究到底的。你不是还要保熊嚣刚吗?”
“我去拿药酒。”佟若雨无奈应声。
好一会儿,她拿来药酒给伏在*******的他使劲揉搓瘀伤的地方。
赫连祯拧紧眉头忍痛咬紧牙根,好一会儿,他又试探问道:“你……跟翊弟挑喜饼?”
佟若雨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又轻作点头说:“嗯。不管谁反对,我们都会成亲。”
赫连祯想起搁在家里的圣旨,头又隐隐作痛,“吖……”他禁不住痛喊了声。
“我弄疼你呢?”佟若雨急切问道。
赫连祯摇摇头又若有意味问道:“父皇对你的心思……你就不怕翊弟跟父皇扛上呢?”
佟若雨低想了一会儿满怀深意说:“只要太子站在赫连翊这一边,我相信,陛下不会为难他。”
赫连祯皱紧眉头没有说话。
佟若雨放好药酒再把他的衣服搁在旁边说:“太子歇会,我命人给你准备早点。”
“不必了,我过去看看翊弟。”赫连祯淡若说道。
他俩才刚走到房间外面,下人就急急来通传:“太子殿下,王妃,陛下派人来请王妃进宫。”
“转告陛下,翊王身体不适,我不方便走动。”佟若雨淡若说了句就往房间走去。
“你一直躲避父皇也不是办法。”赫连祯抓住她的手腕冷厉说,“跟我进宫,有什么说话,说清楚,我在一旁护着你。”
“我不需要太子殿下保护。”佟若雨忙缩回手。
她侧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头苦涩笑道:“太子请回吧,流沙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何苦要将人拒于千里之外?”赫连祯心头酸涩责问。
“我只是不想让太子为难罢了。”佟若雨轻声说道。
“王妃,雪儿姑娘来了。”又一个下人走来通报。
“她还不是王妃!在她未正式跟翊王拜堂成亲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喊她作王妃!”赫连祯骤然凌厉叱喝。
两个下人不由得怔了怔忙扑跪到地上。
佟若雨沉了沉眸色,鼓起厉目看向他。
赫连祯沉了沉气冷声道:“为了你们的将来,必须事事谨慎。翊弟为了我已经腹背是敌,我不希望他再为了一个女人落得四面埋伏的境地。”
佟若雨别过脸去淡若说道:“流沙谨记太子教诲。太子放心,到适当的时候,流沙自然会进宫面圣。”
她流转眼眸间看见了站在小径处的雪儿。
雪儿愣了愣忙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佟若雨轻作摇头再试探问道:“怎么呢?舞坊有事?”
雪儿看了看赫连祯,莲步上来行过礼后,再转向佟若雨急切说:“昨日,翊王带上我让云世子帮忙解决事情,不料,今日陛下突然下旨把我赐婚给云世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
佟若雨轻蹙眉心说:“这样吧,你先回舞坊,我代你到聂亲王府走一趟,先探一下情况。”
雪儿松了一口气微笑说:“谢谢你。”
佟若雨才刚走出翊王府就被一个绳网给网住。
追出来的赫连祯看到这一幕厉声吆喝:“什么人?赶紧放下她……”
他放眼一望,才知道坐在马车上的是小宁子。
小宁子见是他,忙低下头去。
待四个护卫把佟若雨掳上马车后,小宁子顾不得赫连祯忙喊了声:“赶车!”
“父皇……”赫连祯惊征地低念了声。
皇宫
“啊……”佟若雨被四个护卫推进老皇帝的寝宫。
小宁子随即挥了挥手把四个护卫带下去。
“朕听说你最近很忙,擅自把自己选为翊王妃后,还未经朕同意就跟翊王挑喜饼。”老皇帝脸色冷沉说,“天子要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呀。”
佟若雨缓了缓气,再抬起眼眸瞧了瞧他阴沉的脸,试探问道:“陛下,你……”
她还没说话,老皇帝就挑起眼眸睨向她冷声道:“朕知道你聪明绝顶,你想个办法,拒绝啊翊,朕不允许你嫁给翊王。
佟若雨抿了抿唇毫不妥协道:“流沙办不到。”
“砰!”老皇帝骤然怒拍案几斥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
佟若雨不慌不忙淡若说道:“陛下抬举了,流沙真正想要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成,你应该清楚。”
老皇帝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再从榻上走下来站到她跟前冷声道:“朕不想让啊翊为难。”
佟若雨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陛下说笑了,如果你真的不希望让翊王为难,何必要拆散我们?何必要借妖道之口陷翊王于不义?”
“你都知道呢?”老皇帝阴柔笑问。
佟若雨轻扬眼眸淡若说道:“陛下是聪明绝顶之人,流沙自知藏不住心思,与其左避右闪,倒不如跟陛下说清楚。”
“嗯,既然你坦白,朕也跟你说清楚。”老皇帝转身走了几步。
回到榻上,他挨着案几把手烘到暖炉上说:“朕不要你当朕的女人,普天之下,你只能嫁一个男人,那便是太子。”
“为何?”佟若雨淡若吐出两个字来。
老皇帝诡秘笑了笑,凹陷的眼眸里泛起几丝狡黠之色说道:“因为朕看中你的才能,你是一只令人炫目凤凰,未来皇后之位非你莫属,这是多少女人拼劲头颅都想要的宝座。”
“我不稀罕。”佟若雨冷声道。
“嗯,朕知道你不稀罕,但你必须要。”老皇帝睨向她一字一顿冷声道,“在朝野上下,翊王现在的威望比太子更盛,甚至可以跟韩之演抗衡。朕不可能让他得到你,否则,如虎添翼,江山颠倒。”
“嗬!”佟若雨轻蔑冷嗤一声道,“真可笑,翊王的威望还不是陛下一手纵容出来的。筑一高台,推一个,永无休止,陛下认为这样很有趣?”
“有趣无趣,朕说了算。”老皇帝若有意味说道,“女人太过桀骜不驯,就是祸水了。你不是要拯救天下吗?王妃跟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比,谁更能救更多的人?”
佟若雨桀骜明亮的乌瞳里流过一丝轻蔑,嘴角微弯。
她睨向他冷冷道:“只要心系万民,不管身在何处,都能造福万民。单凭一己私欲,即使当了皇帝,也只不过是一个只知杀人夺利的侩子手罢了。”
“放肆!”老皇帝怒拍案几,一手把暖炉推倒在地上。
佟若雨忙向后跳了两步躲开火星木炭。
老皇帝恨握拳头冷厉警告:“佟若雨,朕不希望你一手将翊王推上绝路!还有残余的佟家军,朕可以把他们交给翊王,亦可以交给韩之演!”
“陛下就不怕……”佟若雨哽咽了一下,痛心问道,“……把天下人逼上谋反的道路上吗?”
老皇帝凌厉拂袖厉声喝道:“朕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能为太子铺出一条光明道路,朕可以与天下所有人为敌!”
他再怒指佟若雨斥责:“不是朕要生灵涂炭,如果你真的为天下万民着想,你就该接受朕的安排!好好协调翊王跟太子的关系!”
“陛下何必把高帽子罩在若雨头上?”佟若雨冷笑一声说,“你要我当什么皇后,并不是我有多本事,只是因为翊王钟情于我,你要利用我牵制他,不是吗?”
“没错。”老皇帝直认不讳,“啊翊现在的确忠心耿耿,但权力地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利令智昏,难保他日,他不会怀有谋反之心。”
“如果翊王真要谋反,他还会在乎一个女人吗?”佟若雨冷声反驳,“陛下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老皇帝不以为然说道:“当你成了皇后,生了太子,即使翊王谋反,你一定会拼尽所有为未来的君主保住皇位。”
佟若雨哭笑不得笑笑,再看向可怜可悲他的问道:“你还算计了让我们自相残杀?”
“只要你诚信嫁给太子,自然不会有这一幕。”老皇帝若有意味冷声提醒,“如果你下嫁翊王,那必定是在阴间行礼!你放心,朕会将你们熟悉的人送下去给你们祝贺。”
佟若雨抱拳,通红的双目鼓着戾色,带着冰冷语气一字一顿厉声道:“谢——主——隆——恩。”
站在回廊处的小宁子远远看见神色匆忙从神道走来的赫连祯。
他忙迎上去摆了摆喊道:“拜见太子殿下。”
赫连祯眸色冷沉直接问道:“父皇为何把流沙捉进宫来?”
小宁子忙拜了拜恭敬说道:“回太子殿下,您知道陛下对流沙姑娘有点意思,现在翊王明张目胆跟陛下争夺女人,陛下心里不高兴。多次招流沙姑娘进宫,流沙姑娘也不应,陛下一急,就派奴才把流沙姑娘掳进宫来!”
赫连祯锁紧眸光没有说话。
小宁子看了看他阴沉的脸又上前几步神色诡秘低念:“太子,奴才打探到,陛下在翊王府安插了眼线。”
赫连祯惊乍地流转深眸睨向他。
小宁子噎了噎唾沫忙说:“琢玉姑姑在陛下跟前挑拨离间,要陛下警惕翊王,还借流沙姑娘的事情大做文章。现在,陛下已经动了杀翊王的心。”
“……”赫连祯怔了怔,一会儿,他又垂下眼眸睨向小宁子冷声问道,“琢玉?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她的事情?”
小宁子连忙说道:“之前琢玉姑姑来见陛下,凡奴才所见所闻都是关于御舞坊的事情,就是琢玉姑姑被关进牢里的前几天,奴才无意听到琢玉姑姑挑唆的话。”
“上次妖道一事,全是琢玉姑姑的意思,这是给翊王的下马威,但没想到翊王不但不收敛,还明张目胆争夺流沙姑娘,所以……所以……”
“流沙在父皇的寝宫?”赫连祯试探问道。
小宁子连忙点点头。
赫连祯没有说话快步走去。
小宁子看着赫连祯远去的背影,旋即勾起一抹诡秘的弧度。
表面上他是赫连祯安插在老皇帝身边的眼线,事实上,他是老皇帝故意安排转达信息给太子的人。
刚才的话都是老皇帝吩咐他讲的。
老皇帝的意思是:一来,琢玉虽然聪明,但是她太阴险了,所以故意说这些话让赫连祯警惕她,这女人只可利用,不可深信。
二来,皇帝并非真的对赫连翊动杀心,只是让小宁子故意说得严重些,逼迫赫连祯马上做决定。
赫连祯急步绕着宫墙走去,脑海里不停回想小宁子那句话“陛下已经动了杀翊王的心。”。
他又想起昔日跟赫连翊的点点滴滴。
从孩童开始,陪伴自己的兄弟,只有他一人罢了。
轻盈的雪花纷扬而下,穿透寒风,似乎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稚嫩的男声穿破了寒风。
“不要叫我太子,这个位置迟早不是我的。”低沉的声线稍带点哭腔。
凛冽的风雪不停在打转,好像要把整个天地染成了雪白一片。
“太子哥哥就是太子。”稚嫩的男声多了一丝信誓旦旦的坚定,“爹爹说,啊翊的翊是辅助的意思,啊翊生来就是辅助太子哥哥的!啊翊会拼尽一切帮助太子哥哥成为皇帝!”
“嘘!当皇帝的话不可随便说。不要喊我太子了,这两个字是耻辱。喊我‘祯哥’吧,翊弟。”
“翊弟……”赫连祯站在风雪中轻喊了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冷色匆匆的佟若雨。
她没有看到他,手里紧握着玉佩,依然带有几分愠色急步向前走去。
他的脑海猛然晃过她抱着赫连悠出现在雨笙阁的那一刻,接着是她在大殿上的惊艳一舞,平阳城一舞,再是与她初次相见。
如果没有缘分,为何偏偏在路上遇到昏迷的她?
既然有缘,为何她又是兄弟最爱的女人?
转瞬又到了火海里的画面,那时候她伏在他的怀里,想着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