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有一个毛病,头疼失眠。头疼严重了像裂开一样;失眠有时睁着眼睛到天亮。县城的医院跑遍了,日本人开的,西洋人开的他都去看过病。他也去过严州等大地方的医院,检查这检查那查了不少却查不出原因,医生们只能给他开些镇痛药镇静药对症治疗。效果不大。最近头疼的更厉害了,觉也睡的更少了。
没有办法,他想到了中医。听人说过“中医治本西洋治标。”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县城找汉医看。一连去了几家中医堂,当坐诊郎中问他看什么病时他微笑着摇摇头。就这样他走出了一家中医堂又进了另一家中医堂。佐佐木不是看病而是看郎中。最后他来到“梓桐中医堂”,他定下心来病就在这里看了。
佐佐木考查郎中还真有一套办法。一是他看候诊的病患多不多,二是看墙上挂的匾额多不多。这两条都具备,佐佐木便定下来在这看病。排在他前面的病患看完了该轮到他了,他却让后面的人先看,最终他排到最后一名。候诊的病人疑惑,王梓桐同样疑惑,这个穿和服的日本人是干啥的?看病怎么总往后让?最后病人们都走了,佐佐木做到医案前。王梓桐给他切脉,看舌苔,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王梓桐说,“先生,你是肝郁气滞,急火攻心,我治不了啊!”
佐佐木一听觉得这个郎中与别人不一样。其他郎中都说自己医术高明治病嘛治一个好一个,偏偏这个郎中却说自己治不了,这种与众不同的表态获得了佐佐木的信任。佐佐木由衷地恳求给他治病,“先生,你的医术这个的!”说着竖起大拇指。然后又说,“请先生务必给我治病。我的金票大大的。”
王梓桐说,“再多的金票也没用,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呀!”佐佐木问“哪里可以治我的病?”王梓桐说,“你的病在晾山县城治不了。”“什么地方可有治?先生请说。”佐佐木急切地问。“我给你开个方子吧。”王梓桐说。“么西!”佐佐木说,“我的金票的多多的给!”佐佐木从和服衣袖里拿出几块银元双手迎递给王梓桐,王梓桐推开佐佐木的手说,“这个方子不要钱。”刷刷儿几笔开好方子递给佐佐木。
佐佐木展开一看只见方子上写道,“要想病好,不用乱跑,快回日本,团聚妻儿老小。”佐佐木看见方子上的字,心里一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佐佐木哭着,旁边的王梓桐也不劝,任他哭。王梓桐知道哭的越痛胸中的郁闷发散得越快。哭了一通,佐佐木深鞠一躬,“多谢您关照了!”然后握着王梓桐的手说,“你的神医的!我的病根的你的一下子找到了!”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
王梓桐把他扶坐在椅子上。王梓桐问,“怎么称呼你?”“我的名字的佐佐木的。”王梓桐说,“佐桑,你就回日本吧。回日本见到亲人病慢慢就好了。”佐佐木说,“我回日本的不可以的。军部不允许的。”王梓桐说,“佐桑有什么难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王梓桐引导佐佐木说出心里的憋闷事。憋屈事吐出来了心里压力减轻了病就好了一半。王梓桐管这种方法叫做“倾吐疗法”。
佐佐木心里的烦闷一直无法释怀。他不敢跟日本同僚说,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小小县城竟能遇到一个一眼就能看穿他心思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