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与吕秉申把鱼网架在杆子上晒。忙活完回到家娘说，“腊月爹这几天身板不好你去看看吧。”

吕梁答应一声去了腊月家，吕梁坐在炕边摸腊月爹的脉相，看心跳稳不稳。吕梁不会号脉但能摸出来跳的快慢。

吕梁陪着腊月爹坐一会儿唠会儿嗑。问他想吃啥不？上回捎的药还有没有？明天进城还想要啥？腊月爹说“不用了。刚才士满拿来棵人参，说是大补，管用，我试试。”

吕梁说，“叔用啥告诉我，我进城方便。”说罢告辞回家。腊月爹说，“她娘，你送送梁子。”腊月娘正在合面便说，“我手占着呢。腊月送送你梁子哥。”“知道了！”腊月爽快地答应一声。

腊月爹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跟腊月娘念叨一句“这妮子！送士满干叫不出屋，送梁子答应得比谁都快。”腊月娘说，“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养好你的身板比啥都强。”“我不操心行吗？”说着咳嗽几声，喘口气说：“论说梁子也不错。”

腊月送梁子出屋，院里院外两个人边走边说。“听说你遇见你丽皎妹妹了？”腊月问。“是，在集上遇见的，她去买鱼。”吕梁说。

腊月又问，“城里的女人会打扮吧？”吕梁说，“我没细看。”腊月笑了，“别的女人你兴许不细看，你丽皎妹妹你还不细看？”吕梁说：“什么丽皎妹妹？咱得叫嫂子。”腊月一撇嘴，“这会儿叫嫂子了，那年五月节不是挎着胳膊说是人家男人吗？”

说到这吕梁也笑了，“那天你不是也认吕士满是你男人吗？那不是日本人逼的吗？”腊月说：“谁又是情愿的呢？”吕梁说，“

那可没准儿。”腊月说：“听说你要替吕士满去接你丽皎妹妹？哥哥妹妹一场还要什么船钱鱼钱呀？”“吕士满对你说的吧？话传的挺快呀！就冲这船钱鱼钱都得要，一个子儿不能少。”

吕士满有事没事总往腊月家跑，今天送盒吃食明天送包药。他有他的说法，都在月牙湾住着，人不亲土亲，谁没有个为难遭伤着病着的时候？一家有事四邻帮嘛。应该的，应该的。这些话说得腊月爹心里暖乎乎的。夸士满这孩子不错。

婚后小白馍未回娘家之前吕士满想往腊月家跑，但还有所顾忌。怕小白馍发现，也怕别人说他居心不良娶了媳妇还勾引别的女人。这会儿小白馍回娘家了，他就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接近腊月。

一天吕士满终于逮着个接近腊月的机会。这些天来腊月爹的咳嗽病又大发了。终日咳喘得躺不下身，只能在炕上半歪半坐地佝偻着，端着肩膀喘气。

娘急得哭。腊月一边给爹抚摩前胸后背一边劝慰爹娘明天叫梁子哥上县买好药。恰在这时吕士满进屋了，腊月爹不停地咳喘，指着炕沿叫吕士满坐。咳喘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一见这情景吕士满急忙说：“咋喘得这么厉害？不行！不能耽误了，赶紧送县吧！”爹边咳边摇手，意思是不去。腊月说：“爹去县吧？”爹仍然是摆手不去。

腊月不管爹摆手，隔着院子喊婶子：梁子哥在家吗？吕梁娘应了一声“上县卖鱼去了，船刚走。”

腊月出门顺着响水河往前望。有一条船似乎是吕梁的。腊月将手握成喇叭筒高喊“吕梁！梁子哥！”

这时吕士满出来拦住腊月不让她再喊下去了，“都喘成这样子耽误不得，我回去套车。”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吕家的车把式说不上把车赶到腊月家的门前。几个人把被褥铺好抬腊月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