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佑疲惫不堪推开西屋的房门,正在做女红的吴芷受宠若惊,慌忙起身迎接,欠身行礼,说:“夫君,你今天怎么会过来这里?听说你连夜赶回来的,一定累急了,就在我房内歇息吧,我命伙房给你炖点滋补的药膳……”
“我问你,柳如烟是不是你带出府的?”未等她说完,蓝恩佑便义正言辞地说,他的神情凛冽如刀锋,能感到杀气腾腾。
“我?我没有啊,没有此事,我昨天只是去城外寻医,为保腹中胎儿康健,夫君有所不知,妾身自怀孕起,总有小产迹象,妾身隔三差五就要去城外求医……妾身明知大人下令不许二少夫人出府,怎么会做出违逆命令之事?妾身在府上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从不敢越雷池半步,望大人明察。”吴芷故意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吴芷,你给本官听好了,本官自然会查清真相的,如果……你让我知道了此事与你有关,本官绝不姑息!”蓝恩佑警告着说完,拂袖而去。
吴芷仇视着他的背影,紧握拳头,“一切都是你逼的,但凡你还有一丝情意,你我之间都不会走到今天。蓝恩佑,休怪我……”
瑶山仙阙。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落英缤纷,溪水流红,彩蝶翩跹,琴瑟和鸣……美人美景,目酣神醉。曲径通幽处,绿草如茵,情到深处,二人忍不住深情拥吻……长存吻着她,如痴如醉,就像吻着整个世界,整个生命……
突然,柳如烟感到不适,手捂小腹,面色痛苦。
“你怎么了?”长存惶然,忙搀扶她坐在绿草铺成的地毯上,目光落在她小腹上。
“我肚子好疼,难不成吃坏了东西……”柳如烟颦眉。
长存手指滑到她的手腕上,为她诊脉,突然他眉头一震:“你有了孩儿?”
“有了孩儿?真的吗?我要当娘了?”柳如烟一阵激动,喜颜于色。
长存的手无力滑落,神情相继黯然,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不会有后代的,这个孩子定是蓝恩佑的。
“你要当爹了……你高兴吗?”柳如烟对视他的眼睛,兴奋地问。
长存轻启薄唇,不忍质疑面前的柳如烟,更不愿破坏她的情绪。“嗯!”他点头浅笑,“你有孕在身,那咱们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说罢扶起她,回到了冰清阁。
他将她扶到床榻上休息,然后淡淡地说:“或许你昨日受了惊吓,胎象不稳,我给你熬点保胎药,一会儿你喝一碗,就没事了。请娘子稍候……”
“劳驾夫君了。”柳如烟幸福地笑着,庭院中,小炉边,手摇蒲扇的长存在忙碌着煎药,她只感到困倦,不知不觉沉睡过去了。
柳如烟一觉醒来,不见长存踪影,瞥见食案上静放的汤药,想起长存的话,便将这碗安胎药饮下。她四处寻觅长存无果,在仙阙中走着走着,误入一片阴霾笼罩的深林。这片深林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哪里见过。
密室里。
长存手持酒坛将自己灌得醉山颓倒,他指室中央的雕像,还有墙上一幅幅画像又哭又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等了一万年才等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还是得不到?我煞费苦心,消耗几千年的修为,只是为了拥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付出了一切,拿一切做赌注,可是最终我还是得不到!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注定我生生世世都得不到?你知道我有多么可笑吗?我放不下,忘不了,却又得不到……谁能告诉我如何收场?你我究竟被下了什么魔咒?为何注定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密室外,驻守神兽腓腓跳跃着来到柳如烟面前,对她又亲又蹭。她惊奇不已:“腓腓?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你呆在这里,难怪很少见到你……”腓腓用一双十有灵性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在她面前走走停停,将她引向了密室。
柳如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踏进了通道,以她的聪明很快开启了密室,进入密室,她目睹了密室的一切陈设,矗立的圣女雕像,具有上万年历史的兽皮画像……也亲睹了醉得一踏涂地的长存,只是她没想到,长存是如此的伤心颓废。
“长存?”她头重脚轻地走到他身边,忧虑重重:“你怎么了?”
几绺湿漉漉的头发铺散在他腮边,他目光涣散游离,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哀怨、无奈、抑郁、痛心、乃至绝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醉酒呢?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啊……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到底怎么了……”柳如烟感觉自己如堕烟海,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长存揽过她的身子放在怀里,让她聆听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跳声,还有他冰冷的泪珠都落在她脸上。
柳如烟望着只掉眼泪不出声的长存着实吓糊涂了,语无伦次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神秘怪异?这个雕像是谁?墙上是谁的画像?为何她看起来如此熟悉?你为何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很害怕啊?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有这个暗室?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你真当我是你的娘子,就不应该瞒着我,应该对我坦诚相告啊……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要躲在这个看不见找不到的暗室里面喝闷酒?”
“你放心,我会视为己出,待他好的……”长存将她的头埋在怀中,闭上眼睛,任凭泪珠滚落在她发髻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听懂啊……”柳如烟抽回身子,在长存脸上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