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柳如烟名次排在最后,听过了前面几位的凡曲,后面也有琴瑟合奏的,合奏由近身书僮伴奏。由于有人嫉恨柳如烟连赢三场,认定蓝恩佑徇私枉法,故而在最后一场开始之前,毒死了柳如烟近身书僮。眼下其他人员都已成功演奏完毕,而柳如烟的书僮迟迟不露面,柳如烟莫名地心慌,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的额头沁出汗珠,她用罗帕拭了好几次了。
蓝恩佑也看出了台下柳如烟的异常,暗暗替她着急。
“蓝大人,现在该柳姑娘演奏了,请大人下命!”台下人群中有人呐喊。
蓝恩佑与柳如烟正心急如焚,突然有个戴斗篷的白衣人出现,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执一支六孔玉箫,款款来到柳如烟身边,欠身行礼,说:“小生见过夫人,小生来迟一步,请夫人见谅!”
蓝恩佑与柳如烟终于石头落地,长存于柳如烟身边侧坐。
“妾身谢公子救场,可这大热天的,公子怎的这身打扮?”柳如烟疑惑道。
“小生患了麻疹,不便见人。”长存低声说。
“公子带病奏乐,扛得住吗?要不,妾身寻他人代劳吧?”
“夫人没瞧见,我已经是你唯一的人选了。”长存笑道。
“现在开始吧!”蓝恩佑一声令下。
“我今天要演奏的是难度非常高的《存亡》,不知公子可有把握?”
长存点头:“开始吧!”
柳如烟十指纤纤,细如葱白,轻拂于古琴上,指尖灵动跳跃。琴声时而悠扬宛转,如百灵啼谷;时而行云流水,淋漓畅快;时而慷慨激昂,如浴血疆场;时而绵绵缗缗,如炊烟缭缭……
长存箫声时而悠扬,时而轻快,时而奋勇,时而惆怅,与柳如烟的琴瑟和鸣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此天籁之音令在场人员听得如痴如醉,人心深深折服,个个不情不自禁拍掌叫好,赞不绝口,久久不能忘怀。长存望着柳如烟,眼前佳人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实乃国色天香。然虽近在咫尺却犹隔天堑,情深似海却不敢一亲芳泽,他只感到钻心的痛。
柳如烟只觉身边人谊切苔岑,虽是初识,却一见如故,二人合奏如此默契无差池,倍感惊诧。她极想透过蒙纱看清那张脸,然而公子却似乎有意隐藏真容,她婉婉有仪,踌躇着问:“还未请教公子大名,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长存!”长存口气中带着沉痛。
柳如烟茅塞顿开:“原来是你,长存公子,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说怎会如此熟悉,那太好了,待会儿散场后我请公子喝一杯清茶,还望公子赏脸!”
“小生谢过夫人,那小生在龙凤茶楼恭候夫人芳驾,请夫人务必前来赴约。”长存回了一礼。
台上蓝恩佑望着台下相谈甚欢的二人,心中也在惊叹二人天衣无缝的合奏,他站起身来打断二人的相视:“此局才女柳如烟获胜!才子陈子清获胜!”
柳如烟转过头朝蓝恩佑微微颔首,待她再次回过头准备继续交谈,长存已悄然离去,只见白色的背影落寞而失意,消失在人海中。
“最后一局,围棋对奕,请各位每两位一局开始对弈,淘汰者取消资格,胜出者进行下一轮对弈。”蓝恩佑喊出这番话后,赛场上又严阵以待。
围棋复杂多变,柳如烟心中却铭记了王积薪《十决》: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多番厮杀下来,柳如烟成为才女中最后的胜出者。
“最后一局,才女柳如烟胜出!才子依旧陈子明胜出!本官宣布,才子陈子明胜出,才女柳如烟胜出,请二位上台领奖,赏银各封五百两。”蓝恩佑兴会淋漓地说,言辞中对柳如烟的热烈情意昭然若揭,陈子清欣然上台领奖,端着赏银上下鞠躬完毕,退下台去。
“请柳如烟上台领赏!”蓝恩佑又大喊了一声,柳如烟便于众目睽睽下登台领奖。一官差端来托案,盛上白银五百两。柳如烟对蓝恩佑欠身行礼,莞尔一笑:“夫君,妾身有个不请之请,请夫君这五百银两散发给咱们芙蓉城的穷苦百姓吧。”
“哦?为何?莫非……”蓝恩佑作惊讶状,回忆起柳如烟去年也是这般作为。
柳如烟淡然一笑,望着台下百姓们,用清亮的嗓音说:“国家动乱,百姓遭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枭雄四起,百姓深受其害,听闻战乱地区穷苦百姓们卖儿鬻女异子而食,生灵涂炭惨绝人寰!身为大唐人士,理应保家卫国,为国分忧,为民解难!柳如烟一介弱女子,虽无鸿鹄之志,但也心系国家安危,我柳氏家道中落,无能为力,只能尽这绵帛之力了,还望乡亲们海涵!”
“想不到啊,原来蓝家侍妾参赛不是为了里应外合撷取赏银,而是为了争取赏银,用在点子上啊。”
“是啊,看来之前咱们误解他们两口子啦……”
“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了去……”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好,那就依夫人之言,这赏银暂且充公,待为夫散发给苦难百姓们。”蓝恩坦率一笑。
“多谢夫君赏脸!”柳如烟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