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芷温顺一笑,左手拉起右手的袖子又往二人碗里夹菜,恭谦有礼:“伯父,伯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太拘束,大家畅所欲言便可。我小时候不也是经常去您家吃饭吗?想想您们一家子对我的照顾也挺多的,我爹娘死得早,要不是蓝家收容我们又有伯父伯母帮忙接济我们兄妹俩,可能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我与如烟情同姐妹,眼下她有难,我该多多担当才是。之前大家无意中产生了一些误会,府上人多口杂,难免歪曲事实以讹传讹,芷儿认为,谣言止于智者,两位长辈肯定不会相信误传的对吗?”说话间又在二位脸上捕捉蛛丝马迹。
“你这个侄女啊,比亲生的还亲啊,是咱们柳家对不起你,想着她有恶疾在身便娇纵了她,害她变成了刁蛮任性的德行,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不知道谦让,也目中无人。为娘以后会多多教导她如何在大户人家过日子的道理。”赵九娘不明真相,还一个劲羞惭地说。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如烟虽然是小的,但是按照主次秩序,我得叫她一声姐姐,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的好姐姐。这县令夫人的位置也永远都是她的,我往后也会多多辅导姐姐,共同料理蓝家事务,共同携助夫君造福百姓。”吴芷表现出她的大家风范。
“听了你的话,我比吃了蜜糖还甜啊,有你这些话,我以后就放心了。对了,说到那个恶疾啊,她最近这个月似乎没有发病症状了,也不知是痊愈了还是咋的?难道她的病真的好了吗?但是为何她对以前的往事还是一无所知呢?难道这个失忆症真的治不了吗?”赵九娘感到迷惑不解。
“您说如烟患了失忆症?此话当真?怪不得她对我好生冷漠,哦不是,她是记不起来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跟我如同陌生人一般,原来是失忆症惹的祸。可是,她为何平白无故就患得失忆疾呢?”吴芷倏地来了兴致。
蓝父一脸不快,催促道:“饭也吃完了,咱们也该去看看如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万一醒不过来了,看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唠嗑。芷儿啊,多谢你的款待,咱们就先告辞了啊。”柳世仁拉着赵九娘便出了西屋。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她吧,如果她醒了,我也好吩咐伙房给她炖点滋补的药膳。”吴芷说着,便示意秋月随行。
“劳驾你了,侄女,太过意不去了,这怎么行啊……”
“伯母,别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太太见外了。”
东屋。
蓝恩佑正坐在床榻上,将柳如烟揽在怀里,用小勺子给她喂送汤药,而她尚在昏迷当中,不知道张口咽下去。蓝恩佑难抑心痛,眼眶红肿,“如烟,如烟,你醒过来吧,求你了,别吓我,你快活过来吧……”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说了多少遍这些话了,柳如烟仍没有任何清醒迹象。他只能跟先前一样将药含在嘴里,再往她嘴里喂送。这一幕,刚好被踏进门槛的四人目睹。柳世仁赵九娘慌忙别过头,装作没看见。吴芷一股嫉恨自心底涌起,长袖中的拳头不经意中握紧了,她在心里诅咒:“愿老天开眼,让你永远地睡下去,永远不要醒过来……”她胸口就像堵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蓝因佑对进来的人视若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与柳如烟二人,他只顾安心把药喂完,再用帕巾他细地帮她擦拭唇边的药汁,他的愁苦惨痛都溢于言表。过了一会儿,柳如烟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环视四周,目光呆滞,喃喃道:“长存……”
“如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蓝恩佑惊喜地叫起来,他熬了几天几夜的面色此刻犹如枯木逢春。
“如烟,你醒了?你活了?”赵九娘赶紧跑过来,附在床边,抓紧她的手,笑中带泣,“你终于醒了?咱们如烟终于活过来,谢天谢地,菩萨显灵了……”
“太好了,我的女儿活了!”柳世仁也慌乱凑了过去。三个人上下打量着柳如烟,悲喜交集,几个人竟相拥而泣。
吴芷伫立在门口,冷眼旁观,劳民伤财棋出险招还是没有整死柳如烟,她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暗涛汹涌。眼前的夫妻情深义重,家人也舐犊情深,只有她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