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在床上坐了很久,迟迟不见蓝恩佑归来,便披上外衣,跟着走廊的路灯来到了西屋门口,因房门未关,屋内床塌上大演春宫图,被她尽收眼底……她如遭五雷轰顶,心口像被狠狠扎了一刀,趔趄着倒退几步,她瞪着惊恐的双眼,张着哑口无言的嘴,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她靠在一根柱子上才让自己停下来,不至于跌倒。
她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感到脸上冰凉,原来早已泪流成河。这就是她深爱的蓝恩佑吗?为何他是这种风流成性贪新念旧的人?为何他可以随意在女人之间轮流周旋,其浪荡程度简直让人无法置信。她仿佛听到自己五内俱崩的声音,她捂住因疼痛而窒息的胸口,感觉一阵阵颤栗……
房内的水乳交融,男女混杂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她浑身抖得厉害,她连滚带爬逃也似的离开回廊,躲回自己室内,坐在地上痛哭抽泣……这个夜如此漫长……
清晨,院子里议论纷纷,各种谴责、谩骂、讥诮不绝于耳。
柳如烟不明白为何自己醒来时在床上,她不明白昨晚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拼了全力搬了衣橱顶住房门,然后紧捂自己的耳朵,任凭什么人叫唤,也不出声,她害怕门外的恐怖世界,这个世界会让她崩溃和发疯。
她的心槁木死灰,她想了很多退路都无可能性,原来她根本没有退路了。她突然怀念长存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她悔不该拒绝长存,她想起分手时,长存的决然,也许长存也再无可能了。她又感到可笑,自己被逼到什么程度?还在想着那些虚幻的不现实的东西,长存再好,终始如那乍现的烟花,抓不着,也摸不透。她又想离开蓝府,离开蓝恩佑,回乡陪父母终老,但是她想起邻里乡党的讥诮,以及世俗的眼光,她又害怕了,害怕因自己的失势给父母带来口舌之灾。难道她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她被自己极端的想法吓得颤栗……
她开始在房里寻觅一切可以结束生命的凶器,刀剑之类的根本没有,一把剪刀都被蓝恩佑带走了。也许只有悬梁自尽了,她找不到任何绳状物品。“难道求死这么难吗?”她绝望地喊道。她又突然想到了,趁天黑溜出蓝府,投河自尽……她为这个死法感到欣喜,她认为自己终于可去顺利去死了。
夜幕降临,西屋已掌灯,秋月侍候完毕吴芷的晚膳,又伺候吴芷沐浴更衣,薄如蝉翼的桃红色绢纱织成的褥褥,极其妖艳和诱惑。菱花铜镜前,秋月替她梳妆打扮,染铅华、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涂唇脂、系香囊。万事俱备,只待少爷回府。
随着院中人声渐小,家仆们都回房歇息去了,吴芷这春心也越发荡漾,想起连续两夜蓝恩佑的狂浪,她难免旌心动摇。“你早点歇息去吧,没什么事不要过来打扰。”她对秋月说。
“是的,二少夫人!”秋月因主人受宠,也跟着沾光,心里是欣喜的,识趣地离开了主人房间,去偏室歇息。
突然一阵凉风扫过,油灯内火苗忽明忽暗,一道倩影掠过,一个人影出现在吴芷身后,伸出鬼魅般的纤指细臂,从背后摸上她的肩膀至颈脖。
“谁?”吴芷一个寒战,急速转身,面前正是千年妖蛾小蚕,在灯火的映衬下,小蚕亦是妖媚动人,吴芷心里咯噔一声,心虚道:“原来是你,别来无恙啊?”
“哈哈!”小蚕朗声笑道,“你不会是被富贵和情爱冲昏了头脑,连我这个盟友都抛诸脑后了吧?真是个重色轻友的盟友啊!”
“你、你这个时辰过来找我,恐怕不合时宜,其实在白日造访,我还能尽地主之谊款待于尔汝。”吴芷强作镇定。
“春宵一刻值千金,占用了二少夫人的黄金时间,还请见谅,本仙姑也并不是不识趣的人非要叨扰二少夫人,本仙姑只是觉得二少夫人过河拆桥,有违盟约,故而前来探个究竟。”小蚕的眼神如利刃切割着吴芷的脸和肉身,“前夜你洞房花烛夜,我已经按照约定前来助你,昨晚我窥视到你夫君对你并无情份,赶紧暗中施法助他的沐泽,你心愿已达成,对我的承诺却迟迟不肯实行,今晚我只能提前到达你的房间,问个究竟。”小蚕嘴里这样说,其实前几夜她起到时已经被长存捷足先登,抢在她前头施了法术,她只能躲在暗处不出面。此时她拿着别人的战果出来要胁吴芷,心想反正吴芷蒙在鼓里,她傲骄地说:“短短三日,蓝恩佑跟柳如烟之间分崩离析,感情无力回天,而你却坐稳了少夫人的位子。很显然,我已经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男人,我完成了我的任务,那么请问你是否也该履行承诺完成你的任务呢?”
“你?”吴芷想起村头荷塘二人的盟约,又回忆着蓝恩佑不合常理的作为,心里已经明白了,她掌心冒着冷汗,“你想怎样?”
“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替我除掉她,你要清楚她是我们共同的仇敌,她活着对你我都不是件好事。”
“呵呵,”吴芷心虚地冷笑,“我刚坐上少夫人的位子才几天,根基尚未稳固,你就让我去杀人,我杀了她,依照大唐的律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难逃一死。我看你帮我抢男人是假,想借刀杀人才是真吧?”
“你还不算很蠢,说对了,本仙姑正是借刀杀人,而你也可以效仿于我,借刀杀人。”小蚕的脸变得阴险狡黠。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让我栽赃嫁祸别人?”吴芷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