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揽月轩,兰心给我倒了茶水,问道:“小姐,要传膳吗?”
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你吩咐下去让厨房熬两碗参汤端来,再去找管家拿两幅上好的金疮药!”
她应了声便退下了。
依着榻靠了些时候,外头有了响动,我抬眼看去,兰心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掀帘入内,“小姐,吩咐厨房熬得参汤已经端来了。”
我应了一声,便吩咐她退下歇息去了。领了花奴携上汤药,径直去了后院。
一路上花奴一声不吭,也不问我去哪,也不问我这汤药送给谁。一直垂着脑袋在我身后慢慢跟着。
她似乎总是这么垂着头。
院中的建兰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漫不经心问道:“你叫花奴!谁给你取的名儿。”
她答道:“回小姐,是奴婢的娘亲给取的名儿。奴婢的爹是个花农,奴婢出生之时家中花圃的花儿长得极好,再加上奴婢脸上这一块红花胎记,便取了花奴这个名字。”
她依旧垂着脑袋,我笑道:“听起来很美啊!”说着随口又问道:“那你为何会在秀玉坊?”
她沉默了片刻,方道:“奴婢的娘亲去世后,奴婢的爹又娶了夫人,接连着又是虫害又是暴雨,花圃里的苗儿都荒了,爹爹养不起一家人了,便将我卖给了许昌最有名的人贩子。然后一路辗转被卖到了秀玉坊。”
“许昌?你是周国人?”
她点了点头。
“大梁与大周路途千里,你不想家么?”
她苦笑一声道:“奴婢娘亲死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奴婢的家了。”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痛,我又何尝不是,没有蘅娘,雷山便不再是雷山。可至少子稷给我一个家,让我能在此安心舔舐自己的伤口。良久,我才深吸一口气,回头朝她道:“你若愿意,都督府也是你家。”
她这才抬脸,望着我,我第一次瞧清她的面容,那双杏眼生得很美啊,如一朵浸血木棉花般的胎记绽放在眉宇间。
看她呆呆的模样,我笑了,“走了,汤该凉了。”
走过幽幽小径,便到了侍卫的院子。花奴这才明白我来此是何意,于是问道:“小姐是要探望昨日领罚的侍卫么!”
不是顾侍卫而是昨日领罚的侍卫,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吧,机灵的小丫头。我颔首,便领着她入了院子,一路奔向西屋。才踏上石阶,便听得里头抱怨声传来,那人道:“哎哟,疼啊,疼啊,你说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我逮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你就别喊了,越喊疼就越疼,不喊还不疼呢!”
是顾侍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