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知道,啊——我身后是一个大酒店,名字是——裕泰。”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冬已的到来让我有些担忧:他本就是个想法特别的人,而且又忽然在这个时候过来,加上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脱离”了他的家一样。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他再说。拎起来桌子上的包就往外走,被妈妈说成打了鸡血也无暇顾及。
出租车上一直回忆着有关冬已的事,他和小穆一样在缺乏母爱的家庭中长大,他甚至处在父亲再婚这样更为尴尬的环境里;我还亲眼见证了他被喜欢的人拒绝的失落。画画或许是他唯一值得寄托自己的事。
当我下车的时候,在熙攘的马路对面,看见一位背着画板的少年,正在人来人往中张望。许久不见,他的头发又长了许多,额前斜散下来的足足遮住了半张脸,身上散发的艺术气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所拥有的,可是他却拥有了,而且一点都不违和。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冬已在同一时刻看到我。我朝他挥挥手,快去穿过马路。
“冬已,你怎么突然来到市里了?不是快该开学了吗?”我问道。
“我不上了。”
“什么?为,什么呀?”之前有点这方面感觉的我亲耳听到时还是很惊讶。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对我来说,硬着头皮去听完初三剩下的课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就算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听不进去。”
“家里人知道你的决定吗?”这是不能轻易提起的,对他来说,可是这样大的事由不得我不管不顾他看着景岩所在的方向,清秀的脸上漾起一层淡淡的惆怅:“我从小就是只独立的鹰,适合的只有飞翔,他不是不明白。”
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也用不着我多说。
“那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有它。”他笑着拍了拍身后的画板。
我也轻轻笑了,“走,我们先去吃饭吧!”
看着他即使饥饿也不狼吞虎咽的吃着,我默然感慨,他的经历使他变得寡言隐忍,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必定失去了童年该有的快乐。
他吃完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麻烦你了,云老师。”
“别这么说,师生一场还那么见外!”他腼腆的低了低头。我想起初次见他时候的狂傲和对我的不理不睬,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暖暖的。
“冬已,你在这里有亲戚吗?”如果他打算长久待在这儿,必须考虑食宿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打算在这里租一间屋子,白天去画画,晚上有个地方待就可以。”
才这般年纪就敢自己出来闯,这份魄力多少人望尘莫及,连我也觉的很惭愧。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更何况你哪来那么多钱去交房租?住宿的问题我来想想办法。”
“云……”
“好了,就这么定了,服务员——”不等他说什么,我叫来服务员结了账,带着冬已回了家。我家里的两室一厅肯定没办法再腾出地来,何况他还是个男生,更没法和爸妈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