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鬼神这种话从肖禄口中说出来,十分不搭,毕竟他从前便是地府四大鬼差之一。也许正因为曾经当过,如今才忘得这般彻底。
他穿过人群,走上前,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红衣:
“事发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哪里?跟崔珏在八百里开外,找寻十殿的破绽。
可她能说吗?当然不能,说了,就是坐实了自己妖女的身份了,还是自己坐实的。
红衣原本惯是个油嘴滑舌的,可此刻看着眼前刚正不阿的肖禄大人,一时有些语塞。
“我…”
“大人,她之前就住在周家,案发后才从外面回来,实在可疑!”
“就是就是,我看啊,就是他杀的人,那日那谁家的娃不就在她手里昏倒了吗?”
“我看像,这女人,是小词从河边捡来的,来历不明,实在可疑!”
尽管耳边争辩声此起彼伏,肖禄还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观察着她细微的脸部神色变化,可这女子脸色一点儿也没变,没有被人冤枉的恐惧,也没有东窗事发的焦虑。
他第一次在女子脸上见到这种神情。
要么,是这女子心机颇深,伪装得太好,要么是她果真是被冤枉的,所以坦坦荡荡。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再度发问:
“对于他们所言,你有什么话要说?”
红衣忽然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周围众人:
“怎么,当初我不能说话,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如今我能说话了,又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是不是?我若真是妖女,我犯得着弄这么大动静杀人?”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妖冶诡异的弧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方才带头指认的那人:
“若我真是妖女,你们还有命在这里嗷嗷犬吠?”
她这么咄咄逼人地开口,众人脸青一阵白一阵,直到她说完,才有人红着脸道:
“你说谁是狗?!”
红衣掏了掏耳朵,斜着眼睛看着人群中那位面红耳赤的大汉,就是他,方才说她可疑至极。
红某人心眼儿笑得很,她恶狠狠地瞪了那汉子一眼:“说得就是你!”
“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
“那日她在我这儿。”
拥挤的人群忽然分开一条道出来,姜文款款而来,瞧着红衣,对着一旁的肖禄打了个招呼。
“先生,你可不要包庇她!”
方才被瞪了的那位汉子哼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姜文虽然从前在这里颇有声誉,可他毕竟离开了几年,如今说话也没当年有力度了。
更何况当日在王叔家门口,他也“包庇”过这个妖女。
众人正打算开口,却听见人群中那女人先开口了:
“先生,请您慎言呢,小衣与你非亲非故,怎么会在你那里?”
她转过身,对着肖禄鞠了一躬:“大人,当天晚上,我并不在镇中,这二人也确实并非我所杀,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姜文的脸色微变,当众被红衣显然是一件难堪万分的事情。
宁愿被当成杀人凶手,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庇护么?姜文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即被一片黑暗的阴鹜取代。
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呢,当初可是她非要将他带来地府的,如今却要与他划清界限,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