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可是咱们家的活菩萨啊,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姜文抬手将她扶起来:
“大娘言重了。”
大娘说着,用手抹了抹眼泪,有些哽咽:“先生不必瞒我,您给小词的那本书,我也见过了,这些年若不是靠着那本书,我们寺前整个镇都没了好几回了....”
“不过是运气。”
姜文忽然有些紧张地瞧了一眼一旁的红衣,打断了大娘的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红衣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抱着从屋外收进来的那身麻布长裙走进了屋子里。
“......”
她的主动避让,让姜文脸上的尴尬神色缓和了不少,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泄露天机这种事情是断不能原谅的。
红衣走进了屋子里,将身上的衣服换下之后,胸口又开始隐隐的疼痛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呛了几口水,还是因为十殿的诅咒在作祟。
她靠着床沿坐了一会儿,直到心口的疼痛渐渐延缓,直到双手双脚不再如此冰冷,才披上了外衣走出门去。
分明是炎热的六月,她却像是活在飘雪的十二月,裹紧了衣服才不觉冰冷。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便瞧见门口的二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姜文穿着小词父亲的衣服,他高出小词父亲许多,所以衣服在他身上并不合身。加之,他从前不是天师,就是教书先生,总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何时穿过这样质朴的农民衣服,看着颇有些奇怪的味道。
他二人并没有发现红衣走出门来,而是继续讨论着。
屋外的日头已经西斜,昏黄的日光落在二人身上,让姜文看上去有些寂寥。
红衣在屋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味道微微泛苦,远不及崔珏泡的茶好喝。
她垂下眼眸,分别不过数日,在地府都不足半日,便如此思念他。
“你们如何相识的?”
红衣听力未减,便听见姜文在询问小词,语气颇为凝重,像是在问什么极其重要的事儿一般。
“那日我于学堂之中归家,便瞧见小衣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抱着膝盖在门口哭,当时我便下定了决心,要将她带回家中照顾。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偏生是我遇见了她。听你方才所言,你们之前是认识的?”
姜文似乎是含糊了几句,又或者是十分小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红衣一时没有听清。
她缓步走至门口,他二人便同时回过头来,瞧着一身麻布衣裳的红衣。
姜文某种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微妙情绪,带着惊讶与欣赏。
红衣很想问他,能不能想个法子将自己弄回地府,可她并不能说话。
若是写字,又无法避开小词。
从姜文出现之后,小词几乎是寸步不离,她对姜文的心思,其实红衣当初就发现了。
只不过她以为,凡人的感情总是很短暂,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她依旧如此。
“小词,你去看看水热了没。”
姜文看破了红衣的心思,支开了小词。
于是门口便只剩下了不能言语的红衣,和话不多的姜文。
二鬼相顾无言,门口就这般安静了下来。
红衣在地上随意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带我回地府。
姜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地府的蝴蝶印记也消失不见了。
再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那朵曼珠沙华已经快要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