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渡岸过来的阿勒和苏木二人在四周也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更找到了林子里散落在地的包袱、干粮、碎布条以及斑斑血迹。
血迹未干,阿勒看了钟离衍一眼,“约莫是半个时辰前的。”
半个时辰前,这短短半个时辰,在这荒郊野岭中,去哪里找两个人?且不论生死,就连对方是何样貌也不清楚,怎么寻?
“公子,您看那,溪边有一双脚印。”阿勒嚷嚷道。
钟离衍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委实有一双脚印。脚印很大,虽然清浅,也只能说明是个轻功极好的男人。那也就意味着,半个时辰前有一个轻功极好的男人站在沼地边上,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钟离衍对着沼地,一双眼睛阴鸷得可怕,胸腔里好似憋着一团火。
四下的众人皆不敢吱声,就怕火烧在了自己身上。
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难道真的命丧与沼地之下了么?还真是便宜她了!哼!
另岸的十人见公子眉头紧锁的模样,便拉着藤蔓意欲荡过来。不知是因为自身太重,还是藤条太软,看着就要临脚的地面忽然变得遥不可及。
那人扯着一截藤条别往下落去,惊慌之中大喊道:“公子,救我。”
钟离衍心一紧,正欲施力救人,后背却猛的被阿勒拉住,“公子做什么?”
他后背紧绷,痛苦渐渐席卷全身,“当当然是救人。”
眼见着那人就落在沼地上,钟离衍却被阿勒死死的抱住,“公子莫不是傻了,您如何救?沼地素来有去无回,您若是在大夏出了事,下官如何向大君交代?如何向盘鞑天神交代?”
“松开,那是一条命!”他低吼了一声。
“命?那公子你可知道,生下来您的前途便与星河同辉,世人与之共命。”阿勒仍旧死死的抱着钟离衍不肯松手。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只听得落在沼地里的那人奇迹般的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公公公子,我我好像没事。”
阿勒松开了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你试着走走看,脚底下的泥土是硬的吗?”
苏木斜了他一眼,“嗬!人家落下去没事,你还就盼着人家出事是吧?”
“不是不是,可能这是一个小型的沼地。能吞人的就只有几个固定的地方,若是知道这几个地方就能避免其他人再陷入的事故了。”阿勒连忙摆头解释道。
钟离衍阴沉的脸稍稍缓和过来,吐出三个字,“试试吧。”
闻言,那人便重新坐下来,强压着恐惧,伸手一寸一寸土地的试探着。摸了小半圈,果然如阿勒所言,只摸到了几处稍有厚厚软泥的地方,此外皆是硬实的泥地。
他摸着摸着,脸色就不大对劲了,阿勒赶忙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听得他快哭出来的腔调,断断续续道:“公公子,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钟离衍有些愣神,不可思议的问:“你确定吗?”
漠北的沧江里传闻有水鬼,喜欢抓行人的脚踝,吸其阳气为食。钟离衍不信这些传闻,此刻只当是那人神经过于紧张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可那人重重的点点头,大声说:“公子,我已经很肯定了,这是个人,没死。”
阿勒和苏木两人回过神来,赶紧渡水过去蹲下。
阿勒起初是不信的,可他双手握住那紧致的手腕时,他一个激灵直接叫出来,带无比的笃定,“公子,是大人,大人还活着。”
闻言,钟离衍紧锁的眉稍稍展开了些许,竟是亲自走了过来。
不多时,一个泥人便从淤泥中拉了上来。
钟离衍半坐在泥水里,乍看无恙,若仔细看看就会发觉他满脸的紧张。他托住她的后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嗯,是她。
寒水染透了他的衣袍,背上的伤口碰上冷水,痛的简直像用刀扎一般,密密麻麻的。
大量的淤泥皆灌入孟长歌的五官里,阿勒撕开衣裳耐心的将她面容擦干净,一张清秀的小脸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底。
“大人,您醒醒,大人!”阿勒摇了摇小人,又谈了谈她的鼻息,微弱的简直像一缕青烟般,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钟离衍心底紧着,看了阿勒一眼,问:“会不会死?”
阿勒正清理着孟长歌的衣袖,老实的点头,“会。”
衣袖破得基本上不能再穿了,钟离衍起身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裹住她,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莫名温柔“那好,你不能让她死。”回复他的言语同样简洁,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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