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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陌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影卫，听完汇报，脸上阴沉得可怕。

饶是跟着他从小长大的方旭也是头一回看见楚陌这般模样，也垂头错愕了好一阵子。

半晌，他夺过方旭手里的火把，缓缓走进宛如怪物血口一般的入口。方旭想上前，被楚陌一记眼神就定在了原地。

少年一身胜雪的白衣锦袍，细碎的月光之下，衣服上金丝银线修成的日月星辰好似在隐隐浮动似的。明明眉眼温润如玉，却就是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这可真是一个怪异的少年，方旭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心想涩涩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少年了呢？他再也不能是那个可以肆意大笑的少年郎了，他开始活在规矩的牢笼里，遵循它、制定它，最终成为它。

入口后面是一座地牢，里面很黑很黑，没有灯，他顺着阶梯一直向下。心里想起她的怪脾气，晚上不燃烛火，就一定睡不着。

那在这种地方，她睡得可还安稳？她是否知道，他在海棠院里为她购置了一箱子的蜡烛，可惜，注定不能被点燃。

到了底，楚陌将火把举得更高了些，正好照亮眼下的路又可以看清前方的景象。火光的映照之下，墙角的红木漆食盒泛着光，他敛眉走过去。盒子里的烤鸡被翻得不成型，龙须酥也被咬了一小口，三双筷子不翼而飞。

他弯起唇角，眼底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拿起被咬了半口的糕点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并没有不对劲，怎么就是不肯多吃呢？

莫非，她这些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吗？那，会不会瘦了？想到这里，他眉头微微皱起。暗层里的骨鞭已经无归原主了，

这一别，有要多久才能相见呢？过了许久，除了外面的风雪小了些，每个人在其所站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南楚不需要留这样的废物。”他轻飘飘的丢下这一句话，便拂袖离开。

身后若干影卫重新归于阴暗，消失在原地。

方旭挠了挠头，手起刀起，那人一言未发，神情不变。

手落刀落，地上多了一具留有余温的尸体。

方旭并不觉得这样有多么不妥，他们三百影卫包括自己在内，来到大夏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与公子性命相系的人。

就算是公子让他们自刎，方旭相信也没有人会皱一下眉头，因为在这些人眼中楚陌才是凌驾于万物的王，也是永远的王。他们坚信，终有一天，在这片土地上会有一个新的国度，征服一切的国度。

那个国度的王姓楚，与仅仅存活于史书之上的南楚将没有半分联系，因为这个国度的强硬与软弱的南楚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在静静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能够消灭一切的东西叫做信仰，楚陌就是他们的信仰。

这样的话、这样思想从未有人说过，但是三百零一人却心知肚明，就像是一颗蒙了灰尘的宝珠，而他们看见珠子并未被蒙住的一角，那样的光明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迷人。

一眼之后，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坚持了许多年的信仰终有一天的确成了南楚的信仰，成了天下人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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